十善业道 | 说真话的艺术（11）

一个谎言可能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其实更花精力。用真实与适宜的方式去回答的话，就不会有这种尴尬与焦虑感。正是因为这样的言不失误，我们的心就会处于欢喜无忧的状态。
我们如果经常地去关注自己的语言，让它符合事实，那么会变得越来越能够看清楚事物的真相，就会成为人生的智者，在未来就能成就佛陀真实语的殊胜功德。

（续前）
真实的话语会带来美好的人际关系，给我们带来了人际关系中的安慰，提升我们的生命品质。在这里说到：“得胜意乐，三业清净。”

说真实语与我们的幸福也有关，甚至与我们身、语、意的状态也有关。佛陀认为，如实说话与不如实说话，内心感受是不同的，身心的状态也不一样。古老的佛教认识到真实语对身心健康的意义，认为它能够净化身心，带来殊胜的内心体验。有的人说，这是不是道德绑架？人家说谎就觉得他是不善，说真话就觉得他是善。其实这是有依据的。

我们大家都知道，近现代科学家们发明了测谎仪，用测谎仪来做一些刑事案件的侦破等等。为什么这种仪器能够被发明出来？那是因为他们发现人在讲不真实的话的时候，血压、脉搏和皮肤的电阻会发生变化，会发生一系列的生理反应。机器是没办法直接测量人心的，心是一种摸不着、看不见的心法，是抽象的。机器只能测得物质的色法，那就是说你的生理会有一些特定的变化。所以一般在检测的时候，他会跟你聊一聊，聊的过程中他会问你一些简单的问题，让你回答对和错等等。在这个过程中，虽然这些问题是无关紧要的，但如果说当有意识的地用错误的答案来回答的时候，身体仍然会发生变化，血压、脉搏，包括皮肤的电阻都会发生变化。

我看了一个资料，公安大学的一个测试中心，测了一千多例的案件中，他们发现排除率几乎可以达到百分百，就是可以近于百分百地把嫌疑排除，认定率能达到80% 。当然有些人可以经过训练骗过测谎仪，他可以让自己进入一种特殊的状态，不让自己的血压、脉搏、呼吸，甚至于皮肤的电阻发生变化，但这是很困难的，要用一种非常特殊的方式来做，要付出很多的训练与代价。

佛教里“妄语”的一个定义是“违想而说”，就是“见言不见，不见言见，闻言不闻，不闻言闻……”，你知道说不知道，你不知道说知道，就会形成妄语。

但是，比如说你的抽屉里有五元钱，不过你忘掉了，你记不得这个屋里有五元钱，这个时候如果你的一位朋友来找你借五元钱零钱，你说没有，正好身边没零钱了。如果当时你是真的以为自己没零钱了，那么你的血压与脉搏也是不会变化的，在戒律里这种情况也不算“妄语”，因为你就是这样认为的，没有违想而说。但是假如说你检查了自己的柜子，你发现里面有五元钱，然后再告诉他没有，就与你的认知相违，那就犯了“妄语”。

关于这些方面，其实在佛教里都已经探讨过了，认为真实语对我们的身心健康是非常的重要，它能够带来一种净化身心的殊胜的内心体验，一般来说你都会感觉到轻松和坦然。如果违背自己的认知来说话，马上我们自己就会有一种身心紧绷的感觉。

“言无误失，心常欢喜。”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用不真实的语言应付别人是容易做的，但是如果你提醒自己说真实语，就不敢随便说话了。有时候真话是很敏感的，甚至可能会伤人，在这个时候你就会变得比较谨慎，正是因为这样谨慎的、缓慢的态度，反而会减少我们的失误。

一个谎言可能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其实更花精力。用真实与适宜的方式去回答的话，就不会有这种尴尬与焦虑感。正是因为这样的言不失误，我们的心就会处于欢喜无忧的状态。这就是为什么一位真正修学好的修行者，状态是很自在的，他的心很定，因为在很多微细的方面，他不像我们有那么多的烦恼与压力，他没有心理负担，身心清净，因为没有承担那么多无益的东西。

“发言尊重，人天奉行。”真实语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语言会变得有力量。在佛教中，认为真实语是有力量的，这种力量表现在说话具有影响力、有份量、受尊重。前面我已经举了例子：同样两个朋友，一位说话真实，一位说话虚伪。平时你可能感觉不到差别，但是遇到事情的时候，你可能更重视说真话的那个人，他的语言对你的影响力可能是更大的，这就是语业具有了力量。

第八，“智慧殊胜，无能制伏”。为什么说真实语与智慧也会挂钩？是因为说话符合事实，就在开发我们对真理实相的尊重和关注，“如实”是佛法的根本特质。佛陀为什么也被称作“如来”？这个名号的意思就是“乘如实之道而来”，就是说符合真理、符合事实，这是佛的一个根本的特质。如果我们在说话中经常关注到话语符合事实，那也是在开发我们对真实的尊重和关注，令我们变得越来越能够看清事物的真相，成为人生的智者。

就像我前面讲到的，一位父母对孩子说，你是个笨蛋；另外一位父母对孩子说，是这一道题让你感觉困难。那么哪位父母更容易开发出人生的智慧来？肯定是第二位父母。

我们如果经常的去关注自己的语言，符合事实，那么会变得越来越能够看清楚事物的真相，就会成为人生的智者，在未来就能成就佛陀真实语的殊胜功德。看上去是发生在生活中、家庭亲人间的一些漫不经心的对话，但它们背后的智慧和学问是非常深的。

我们说一句话，要想能够符合事实其实并不容易，要经过很多的学习和思考，在人生中要有很多的实践，然后才慢慢的学会如实语的习惯。

我们在禅修中经常讲，在觉知的时候要运用善巧恰当的标明。比如，疲劳的时候，你说“我太累了！”往往就会变得很沮丧低落，觉得被疲劳感淹没。但如果换一种能更真实地表达你的状态的话语，那就会标明：“此刻体验到一种太累的感觉”，那就会轻松很多。甚至还可以更贴切更细致地标明为“此刻心有一种累的感觉”，或是“此刻身体的腰部和肩部有种累的感觉”。这样一种尽量贴近真实的标明，很容易开启我们的正念，产生出对当下身心状态的觉察和关怀，而不是被夸大笼统的内在语言所误导和吞没。

在四种语业里，“不妄语”是最重要的。受五戒的时候，没有说后面三种，而是以“不妄语”做代表。我们一般人不了解佛教，可能会觉得佛教与人为善，按理来说“不恶口，不说伤害性的、骂人的话”应该是最重要的，但其实不是，妄语在佛教里被认为比“恶口”更严重。佛教是智慧的宗教，它特别强调说话符合真实，被认为是最重要的语言特质。

（未完待续）

录音整理 | 陶苇 陶英   校对 | 妙深    排版 | 智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