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看戏

蔡日新

儿时因被继母撵到一个古朴的乡村里栖身，我也由此与戏结下了不解之缘。

可能是因为文艺生活太贫乏的缘故吧，乡村里每逢演戏，禾场上便座无虚席。戏还没开演，老人与小孩们早就拎着椅子坐在戏台前等着；人多拥挤时，小伙子们便会爬到村前的树上去看戏。非但看戏如此热闹，乡亲们还有追戏的习惯，即使演一场皮影戏，也有追上十里八里地去看的，更不用说去追真人扮演的“大戏”了。

若是农闲无戏看时，禾场上就坐着不少听人说戏的乡亲，村里那些口才好的说戏能手，还怪受人尊敬的。“真三国，假西游”啦、忠义感人的薛家将与杨家将啦，都成了禾场上口头文学的重要题材。他们说起戏来眉飞色舞，在说到戏中情节极精彩之处，甚至还会摹拟剧中演员的念白与唱腔来真格的。而禾场上听戏的乡亲自然是洗耳恭听，无敢哗者，只有禾场的树梢上沙沙的夜风与村前的哗哗的溪水声，在顽皮地充当说戏的伴音。孩子们看过戏后则是另一番气象，他们用向日葵的大叶子当作戏装帽子，模仿剧中演员演起戏来。可别看他们的演艺不高，那股认真的劲尔可真令人折服哩！我那时虽然不能说是一名出色的小演员，但至少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假戏真演的小戏伶了。而今想起当年那股学戏的劲儿，一种难以言传的至味便会涌上心头。

“白发无情侵老境，青灯有味似儿时”，我如今虽已经阔别了那种“戏文化”生活，但每于夜阑独坐时，总是无法割舍儿时对“戏”的那番情愫。尽管当时乡间有一句“山歌无假戏无真”的口头禅，但我仍然认为演戏时不可不作三分看戏之想，看戏时不可不有三分演戏之趣，而且有时假戏还着实得真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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