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居闹市好读书

蔡日新

人们少有不慕富厌贫的，但富贵人家能读书者又有几人？倒是那些箪瓢屡罄的穷书生，却真有几个学有所成的。在里谚里有所谓“贫居闹市无人识，富在深山有远亲”之说，殊不知这“无人问”却又成了“好读书”的条件。

读书贵在虚静其心，忘身忘世，那人才真的进得书里去，所以，《礼记·大学》说：“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倘若在富贵之家，则坐于几案未定，便有舞友、牌友或是酒肉朋友相邀，于是乎书卷未展而一日云暮。纵使无外人相扰，他也会因为自己占有很多财富，而难免不生贬值之虞，或生宵小入室之患。这些人心里装满了钱，自然是难以装进去书的了。因此，对于富贵人家读书人无几这一现象，我们也就无须十分惊诧了。

穷书生虽身居闹市，却无牌友舞友相扰，也无对家财的保护之忧，自然就成了读书的殊胜条件。但也未见得每个穷书生都能读书有成，那就得看他是否耐得住那种清贫，是否守得住那方寂寞了。巧言、令色以干禄，也未尝不是一种进取之道，然而进取得意了，也无非是多占有一份财富而已，财富多了，也没过是更能饱食暖衣。而以此道取之，他所失去的却是人生中最珍贵的东西（人格的自尊）。早在春秋时的叔向曾向友人贺贫，儿时读《左氏传》的这段文字，总是不能悟其义蕴，后来，读《孟子》中的“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才懂得了叔向此中的深意。

诚然，君子之财取之以道，凭勤劳与智慧发财致富，应该是无可非议的了，但时下手头拮据者毕竟居多。窃以为“贫居闹市无人识”并不可怕，若能安贫而潜心于一学，抑或是学有所成的有利条件，贫穷又何足惧哉！反之，孔子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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