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处理心灵问题
发布日期: 2006-01-01 浏览量: 1,824 次浏览
东杜仁波切
在治疗中,没有什么情绪是错的、需要否认的。
我们必须接受自己的感觉的存在。
我们已经看到问题如何因执著自我而产生,同时我们可以借着发展放松执著的态度和技巧来减少问题。现在,让我们集中讨论处理问题的某些实际技巧。
避 开
通常我们必须面对问题才能治疗问题,但并非永远如此。有时候,上上之策却是避开。譬如,如果你的问题是温和或暂时性的——不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或剧痛的感觉——忽视它就足够了,而且也是适当的对策。对于此类问题,并不需要或值得奉献太多精力。如果我们不予理会,这些问题就会离去。
在其他时候,如果还没有做好面对问题的准备,我们也许必须先避开,就好像兵士在开战之前,必须暂时撤退或休息。如果问题过于强烈、尖锐或初来乍到,你也许没有力量去面对,或缺乏任何训练来直接平息它。太早面对问题,可能会点燃痛苦,让问题变得比实际情形还棘手。在那种情况下,适当的处理方法——至少是暂时性的处理——是避免去想它。之后,当你重新获得镇定和心的力量之后,就应该尝试去解决问题,或透过禅修来纾解它。
不过,对那些心志坚强和狂乱的人而言,不仅要看问题,还要深深地去感觉和经验痛苦,这将会有帮助。如果我们总是觉得自己对而别人错,我们的骄傲将遮住我们的眼睛,让我们看不到自己的问题。因此,即时面对痛苦,而非逃避它,将可触及你的生命核心,把你带回你的感觉,让你集中注意力在正确的方向上。
有时候,避开是治疗过去创伤的最佳良药。即使残留着余痛,如果负面的经验能够继之以强烈的正面经验,其影响力将可以降低。在那种情况下,问题可能就会被中立化。因此,最好的对策不是重新制造问题,而是代之以正面经验。
承认和接受
有时候,只要看看问题,一眼就可以知道它是可以不必理会的芝麻绿豆小事,继续去过我们的生活。但其他问题却必须完全正视,才能得到治疗。这就是治疗练习的目标。但在治疗之前,第一步是承认和接受。
许多人尝试推开重大问题或加以压抑。我们知道执著会让问题恶化,压抑亦然。它是另一种形式的执著“自我”,因此我们把问题标记为不惜任何代价都要避开的东西。只要执著这种负面的观点,我们就会因尝试推开我们不要的东西而限制了我们的真性。尝试推开那些需要治疗的问题,也许可以暂时眼不见为净,但令人感到泄气的是,它们常常以比较强烈或比较有害的形式重现。
如果不找出问题,只是一味掩饰,就好像闭起眼睛摸索着动手术。为了发现解决之道,我们需要清楚地看和接受问题。
同时,我们不需要在心中扩大困难度,因而把问题复杂化,即使它似乎很严重。即使我们的情绪已经产生困扰,我们仍然能用智慧告诉自己,我们是可以解决问题的。我们可以提醒自己:别人已经成功地解决了类似的问题。记住:我们拥有巨大的内在智慧、力量和弹性,即使我们因为表面的烦恼而无法经常感觉或明白这一点。如果我们对于自己的问题过分敏感和情绪化,痛苦之轮将会转得更快而已。寂天菩萨写道:
热、冷、雨、风、病、束缚、殴打等等
对于这些你不可以敏感
否则,它们所造成的问题将增加
承认问题之后,我们需要准备做一切该做的事,以便治疗它。我们必须有热情和信心,相信我们确实可以改进自己的生活。有些人无意识甚至有意识地执著他们的问题。有些人说:“我喜欢混乱,如此生命才有滋味。”但他们的真正意思可能是他们宁可受苦。我们的目标必须是消除我们的痛苦。
如果我们决意要治疗,每一个问题将变得比较容易处理和忍受。我们原本认为是恒常和不可解决的其他问题,也可能消失得毫无踪影。我们需要学习技巧并献身其中,这时,在我们碰到重大问题之前,可以立刻就对自己有所帮助。寂天菩萨说:
如果你训练有素
没有哪一样不变得容易
首先训练去容忍小问题
之后你会变得能够容忍大问题
发现来源
虽然一切痛苦的根源是执著自我,但我们会想着从周遭去寻找问题的特定来源。作为承认问题的助缘,以下这个练习是有帮助的。选择一个不太会令人分心的舒适地方坐下来,放松你的身和心,做几次深呼吸,想象你的一切忧虑都随着吐气而解除了,感觉安详、清明而空阔。在那种安详中放松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看你所面临的问题。看它,也感觉它。承认它的存在。
记住这个问题是何时、何地和如何开始的。在你的心中,慢慢回忆痛苦最早发生的可能时间、地点和来源,看看问题可能的形状、颜色、温度和所在。
回到问题的原始来源,有几个好处。第一,只要观想原因和感觉它们,我们就已经在治疗了。第二,回到过去所产生的时间和空间感,可以比我们现在所觉察到的来得大。透过向一个比较空阔和宽广的角度开放身心,可以让我们对这一个特别问题不感到那么焦虑。最后,借着回到根源,我们可以在问题的根源处赤裸裸地抓到它,并且透过治疗练习,把它像野草般地连根拔起。
我们不必急着寻找和完全了解每一个问题的根源,反之,当原因在这个时刻自己呈现时,我们必须好好处理它。
再者,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必须对自己和别人修持慈悲观。譬如,如果我们发现父母亲犯了伤害我们的错误,我们应该看清楚这一点,同时,我们必须记住他们像其他人(包括我们)一样,也都有贪嗔痴。我们应该同情他们,也要高兴有机会打破可能已经伤害我们好几代亲子关系的愚痴锁链。我们的反应可以是:“多棒啊!我现在终于看到这一点,而且能够治疗已经伤害我们家这么久的毒。”
透过治疗解除问题
在寻找问题的来源时,我们必须客观地看——它们是如何呈现的,它们是什么——但不可以负面地为它们贴上标签。否则,我们的训练将推动另一个情绪和痛苦的轮子。
以下是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你的头在痛,最好要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原因是什么。同理,如果你和朋友之间出现问题,最好要承认那个问题,并且了解它,如此你才能开始处理它。但是在概念上和情绪上,如果你把问题看成和觉得是“坏的”、“可怕的”、“无法忍受的”等等,那么小小的一个难题,就会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情绪上处理问题的方法可以这样说:“我头痛,但还好。”或至少说:“不妙,但我可以处理。”或“很痛,但每个人都会生病的。”
容许感觉自己的悲伤
在治疗中,没有哪一种情绪是错的,或是需要否认的。我们必须接受自己感觉的存在,欢迎它们,容许它们浮现,如此才能加以解除。如果训练激起情绪上的痛苦,把它看成是正面的,因为痛苦表示训练有了效果,且一个重整的过程正在发生着。对问题感觉悲伤,并不碍事。容许你自己感觉你的悲伤,并且把它当作是与问题根源相接触的方式,以便从你身体中抽出痛苦的根源。如果泪水来了,就容许你自己哭。哭可以纾解执著痛苦时所产生的心理焦虑、身体压力和化学毒素。
把我们的问题告诉那些知道如何倾听的人,也有助于解除痛苦。如果我们能够自然而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思想,丝毫不执著、隐瞒或防御我们的痛苦,对我们而言,将更具有治疗效果。透过深呼吸和哭泣纾解压力,也是治疗的一部分。
当情绪激起时,我们必须去感觉,但不可以卷入痛苦之中,或让问题对我们造成不必要的强烈影响,致使它根植在我们的心中,并且加深我们的负面态度,甚至导致身体出现病症。其观念是要去除痛苦,而不是要把痛苦挖得那么深,以至于伤害到自己。忧虑我们的忧虑,只会让问题恶化,不会变好。杜竹千仁波切说:
如果不对问题感到焦虑,即使是巨大的痛苦,我们的心力都可以帮助我们轻易地承受。我们将会感觉痛苦就像棉花一般的轻和空虚。但如果我们心怀焦虑,就会使小小的痛苦变得无法忍受。譬如,当我们正在想一个女孩子的漂亮时,即使我们尝试去掉欲望,我们将如欲火烧身般地难过。同理,如果我们专注于痛苦的痛苦特色,将无法发展出容忍的能力。
正在受苦的时候,我们需要开放,不要尝试强迫我们的感觉进入某些僵硬的期待。有些问题立刻就可以治疗,另一些较为严重的问题则需要长时间才能治疗。譬如,悲伤可以是一种非常庞大的情绪。我们应该给予悲伤本身所需的空间来治疗,不要为自己订下时间表。尝试赶走悲伤,就好像要河川依照我们的规划停下来。河川必须一直流下去,首先是涓涓细流,最后会流出自己的河道。如果我们要求迅速停住或否认悲伤,它也许会隐没起来,而在某种程度上,将会成年累月地伤害我们。
平静地面对问题
在处理问题时,尤其是牵涉到别人的话,我们需要保持平衡。如果我们处于高难度的情绪压力下,最好什么都不要说或做。如果你觉得愤怒、兴奋或极度快乐,要等待一下。否则,你所说的会是不真实或只有部分真实,而且可能会造成伤害。当你感觉比较平静时,不妨再思考各种方案是否务实。讨论事情或做决策的时机,就在我们平静时。
处理人际关系时,“承认问题”是重要的步骤。但每个人在承认自己的错误时,采取比较宽广的角度也是重要的。这时候不要点燃情绪的风暴,而要等到自己已经平静而清醒,这时才能够理性地思考:“是什么因素造成了我们的问题?”当你开始发现问题,即使问题似乎有点棘手,你都要以放松的方式承认它,这么想:“是的,这就是。谢谢老天爷,我已经接近问题的原因!”不要失去心的平静,要以治疗的决心来接受、面对问题,这么想:“我不对劲,我的伙伴不对劲,我们的关系不对劲,但这一切都没问题。我们会处理它。我们能够治疗它。”
在这个阶段,如果你不能避免油然生起的焦虑,就不要担心焦虑。如果不对焦虑感到焦虑,焦虑本身将失去它的刺激性,不会形成力量。
正面看问题
如果我们习惯安住于负面的情景,并与之抗争,我们的整个心态、见解和经验必然会变成负面的,而且充满痛苦。把问题看成是负面的,经常思及、谈及它是多么恐怖或痛苦,必然会使小小的问题变成像山一般高大坚实,像刀一般锐利,像夜晚一般黑暗。杜竹千仁波切写道:
每当碰到问题时,不管它是来自有情众生或无情世界,如果我们的心习惯于只看到痛苦或负面的部分,那么即使是小小的负面事件,都将引生巨大的心理痛苦。因为只要沉溺于任何概念,不管是苦的或乐的,它的经验必然会被强化。当这种负面经验逐渐变得强大时,不管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什么,大部分都将成为痛苦的原因,快乐将永远没有机会生起。如果我们不体悟错误出在心获得经验的方式,如果我们把一切问题都只归咎于外在环境,那么诸如憎恨和痛苦之类的负面行为,它们永不熄灭的火焰将在我们身上增长。这就是所谓:“一切表象都以敌人的形式生起。”
不管什么环境,即使它表面上是负面的,我们都必须尝试看它的正面部分。不过,如果我们有了负面的思想或感觉,记得要温柔地对待我们自己。让我们不要说:“唉,我又倒霉了!”或“我多蠢啊!”使得这个感觉变得更加负面。否则,负面之轮将永不止息地转动。相反的,我们必须觉察到自己的思想和感觉,说一声:“哦!嗯!”如果办得到的话,就把注意力转向治疗练习或其他的事,把我们的心从负面之轮转向正道。杜竹千仁波切强调:
我们不但要让我们的心不被霉运和痛苦所动,还要从变化无常的事物当中,把快乐和安详带给我们的心。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阻止邪恶力量和粗暴言语的生起。我们必须习惯于只生起喜欢的感觉。因此,我们必须不再把有害的环境看成是负面的,反而要尽一切努力训练自己把它们看成是有价值的;因为事情是否适意,完全决定于我们如何看待它们。
强烈的正面能量能够阻止或纾解痛苦。但正面态度的最显著效果,不一定是阻止痛苦的发生,而是当痛苦来临时,让它不变成负面的痛苦的力量。杜竹千仁波切写道:
因此,由于精神训练的结果,当我们面临敌人、疾病和伤害性力量时,可以不受这些障碍的伤害。这并不表示我们能够驱逐它们,或它们不会发生。反之,这表示它们虽然生起,却不障碍我们对于快乐和觉悟之道的追求。
清除心灵垃圾
我们可以和我们的问题交朋友。当困难的情绪来临时,我们可以问它们要什么。只要对问题更友善些,我们就可以发现应该做些什么。我们也许需要放松和停止执著,好好照顾我们自己和我们的真正需要,或以某种特别方式改变我们的行为。如果我们把觉察力带到问题之上,而不是推开或盲目地执著它,问题本身就掌握着自我治疗的钥匙。允许大问题拥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我们做好治疗的准备。
精神修行的主要目标,在于从我们的心理空间清除自小以来一直在收集的知识和情绪垃圾,并把空间提供给真正的放松、享受的经验。我们必须体悟,正面的思想或启发就像健康食品一般,可以变成心灵的滋养品。反之,负面的观点和烦恼就像废弃物一般,会毒害人们。
因此,我们必须清楚地看自己和问题,却不可以把自己拉入痛苦的深渊。如果我们猛力要解决问题,就会引燃问题。有时候需要耐性子,让问题在时机成熟时自动显露并消解。
保持平衡和正面,常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一定要坚决不让我们的心把问题看成是负面的。如果我们只能够负面地看待问题,解决之道就是让其他的事占据我们的心,诸如阅读、整理花园、油漆,或自然、艺术、音乐之美。
学会笑自己和自己的问题
我们的心摇摆不定,需要正面态度的训练,这可以从我们处理日常生活细节的方式上开始。如果下雨,我们可以欣赏雨。艳阳天很美丽,但下雨也可以很美丽。如果下雨会造成不便,就穿上雨衣或撑把伞,不要陷入负面的情绪。我们如实地看雨,继续过我们的生活。
只要能善加利用情境,我们的心就会变得比以前强壮。当我们学会笑我们自己和我们的问题时,我们就得到治疗了。当我们学会欣赏自己,不把问题看成是负面的,我们就可以正面地面对一切。正面的思考是我们必须培养的好习惯,因为这可以治疗我们,让我们在生活中感到快乐。杜竹千仁波切说:
透过这种练习,我们的心将变得温和,我们的态度将变得宽广,我们将变得容易相处。我们将有勇敢的心,我们的精神训练变得自在无碍,一切恶劣环境将变得神圣而吉祥,我们的心将永远充满安详的喜悦。在这个残败的年代里修习觉悟之道,我们绝对少不了这种把苦转化成觉悟之道的训练。当我们不受焦虑之苦所烦恼时,不仅其他的心理和情绪痛苦将消失,有如武器从兵士手中掉落一般,而且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即使是疾病之类的实际负面力量,也将自动消失。
过去的圣人说:“只要不对任何事物感到不悦或不满足,我们的心就可以不受干扰。当我们的心不受干扰,我们的气血就可以不受干扰,因此身体的其他组织也将可以不受干扰。由于这种安详与和谐,我们的心将不受干扰,而喜悦之轮将持续转动。”他们也说:“就像鸟儿可以攻击马、驴背上的溃烂部位而轻易地击伤它们,负面的力量亦是如此,会很容易找到机会,去伤害那些天性就害怕负面情绪的人物。”
当我们不再这么关心必须保护和执著自我时,痛苦就会变成体悟安详和快乐的工具。只要我们有正面的态度,痛苦将变成糖果一般地甜。在佛教里,将它比喻为“拉度”(Ladu)——印度一种甜而非常辣的蜜饯。杜竹千仁波切告诉我们,培养随遇而安的容忍具有重大益处:
我们必须这么想:“过去我所经历的痛苦,以许多显著的形式,对于我今日所获得的幸福助益匪浅……这些都是难能可贵的。同样道理,今天我正在经历的痛苦,将继续帮助我得到这些同样殊胜的结果。因此,即使我的痛苦很剧烈,它也是无比适意的。”俗语说得好:它就像“拉度”蜜饯,混合着小豆蔻和辣椒。
反复思惟这件事,培养心的快乐和安详经验。透过这种方式的训练,将可生起无量的心理上的快乐,让五官的痛苦变得像没有知觉般地轻松。因此,拥有不受痛苦伤害的心,是那些容忍疾病的人们的特征……“转化不喜欢痛苦的思想”是“转痛苦为觉悟之道”的基础。当我们的心受到干扰,而我们的勇气和兴奋被焦虑消灭时,我们将无法把痛苦转成觉悟之道。
当然,我们有许多人喜欢在痛苦来临时把头藏在沙中。如果对正面的态度没有很多经验,我们也许怀疑任何人怎么可能充分拥抱苦乐参半的生命。就像跳伞选手已经学会如何在广袤的天空飘浮,但当我们看到有人兴奋地从天而降,我们会想:这怎么可能?其秘诀就是放松和放下。不久之后,我们就可以对生命变得比较开放。
我们可以从扩大对负面经验的观点开始。譬如,我们通常会把悲伤想成负面。不过,当我们适当地哀伤时,它就不真的是负面的,因为我们正在从受伤中得到治疗。在某些情况中,悲伤可以实际上变得很美丽。譬如,许多人认为歌剧或流行音乐中的悲伤曲调很美。因此,悲伤的情绪不见得就是“坏的”,除非我们如此认为。
终极而言,一切现象都是超越负面和正面的,都是开放的。正因为经验是开放的,所以我们能够选择正面的外貌,而不感觉如此焦虑,即使某个情境看起来很糟糕。它也可以帮助我们去看和感觉到问题是完全开放的。我们可以在开放中禅修。
以开放性看待问题
当我们觉得被悲伤或寂寞之类的问题笼罩时,我们可以活在悲伤的开放中。让你的呼吸变得放松。不要尝试推开悲伤,或把它贴上坏东西的标签,反而要顺其自然,心理上要开放而平静。让悲伤的微风吹来,就好像你张开双臂欢迎它一般。毫不执著或带着判断地感觉它,还其本来面目。尽你一切可能,保持轻松。慢慢经验和品尝悲伤本身的感觉。
不排斥其他治疗方法
放松和融入感觉,在其中放掉你自己,空间错入空间。你已经超越了悲伤的概念,你和悲伤的真性(最终极的安详)结为一体。不久之后,你可能会发现悲伤变得较容易处理。也许它已经开始溶解成安详的感觉。放松在那个安详之中,越久越好。
我们要以用同样的方式处理身体的病痛。当然,我们应该运用我们对病痛的尝试;如果是严重或不寻常的疼痛,有必要的话,就应该看医生。以禅修来处理身体的痛和心理的苦,并不排斥其他可能有效的治疗和处理。在处理痛的问题时,如果我们不要太在意,或不从负面的角度来想它,有时候它会立刻纾解。
在其他时候,也许就需要完全面对它。有慢性病痛的人,如果练习以“痛”为对象的禅修,也许会发现稍为纾解,与痛结合为一。给你自己有机会看看痛,不要贴上一般的厌恶标签。以一种缓慢而放松的方式,接近你所感受到的知觉,只需与它在一起就够了。一方面维持放松的呼吸,一方面经验身体的感觉。以一种安详的方式,长久停留在感觉上,或者不拘时间多长,只要觉得舒服就可以。最后,慢慢把你的觉察力带回到身体其他部位和周遭环境。
你也许会发现,以这种方式经验到的身体感受,不像平常那样讨厌,而且你可以把这种经验带到生活中的其他层面。每天花点时间,以这种安详而温柔的方式处理你的痛,可能会有所帮助。
最高级的佛教修行法门,就是以开放的方式对待问题,但任何人都可以配合正面态度的培养,把它应用到日常生活上。
处理恐惧
许多人有恐惧和焦虑的困扰,希望能从压抑他们生活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恐惧的治疗,就像许多问题的治疗一样,也是掌握在我们手中。治疗的方法有很多,完全依环境和个人习性而定。这里介绍一些方法,有助于复习本书所介绍的实际技巧。
最先要体悟的应该是:恐惧也可以成为朋友和帮手。在危险的时候,恐惧可以给予我们的脚以力量,让我们跑得比我们所想象的还要快。我们也可以欣赏日常生活中比较世俗面的恐惧。譬如,如果我们恐惧考试会不及格,也许就会感觉到有强烈的动机想好好用功以通过考试。
如果恐惧或焦虑是某个比较深的问题的时候,不应该去掩饰它。注意某一个咄咄逼人而尖锐的焦虑,可能会提供我们治疗问题的钥匙。
常常我们只需要面对恐惧,它就消失了。恐惧和焦虑毕竟都是由我们自身产生的。了解到这些情绪都是虚构出来的东西,可以给予我们力量来消除它们。当焦虑已经变成习惯、负面的思考模式,我们就必须提醒自己,它不是真实的或牢固不破的。由于我们习惯性地执著焦虑,我们也许会把它想成真实的,但如果放松那种执著,我们可能会很惊讶地发现,恐惧其实只是纸老虎而已。
因此,我们可以面对恐惧,并且在恐惧之中找到治疗的钥匙。或者我们可以自由地忽视或舍弃它。或者当恐惧似乎大到无法在当时处理时,我们也可以逃避,而在稍后准备妥当时,再回来治疗它。
有时候,由于环境似乎紧箍得让我们无法逃避恐惧,那么我们可以试着排除负面的标签,把恐惧的真性了解成纯净的能量。优秀的演员和演说家都知道,怯场可以让他们警觉,并做好出色演出的准备。荣获英勇奖章的军人表示,他们也会感到恐惧,但恐惧都被转化成为勇气。如果我们能够融入经验之中,巨大的恐惧可以让我们觉得生活非常充实,即使我们只剩下几分钟可以活。不管情境如何,关键点是不要执著恐惧。
纾解强大的恐惧
人们发展出各式各样恐惧,例如幽闭恐惧或飞行恐惧。在这些情况下,问题出在对恐惧的恐惧,拉紧的心弦把某些原先的恐惧加以放大和复制,直到口干唇燥、喉咙紧锁、全身摇颤。处理剧烈恐惧的实际方法,可以扩展为教导我们学习如何训练自己处理任何困难。
让我们看一个“空旷恐惧症”的例子,这是对于空间和公共场合的恐惧。这种恐惧似乎是如此真实,以致有时候人们就变成自己家中的囚犯。
训练时采取容易进行的小步骤
解决之道就是首先在概念的层次上,将对于恐惧的恐惧视为一个我们可以温和地训练自己去克服的幽灵。禅修和正面的观想会有所帮助。
也可以利用日常生活的经验,训练我们的心和身纾解恐惧。训练时必须采取容易进行的小步骤。首先,在恐惧出现之前,走出大门一小段距离,不管多远。迎接恐惧。放松你的身体和呼吸,允许恐惧升起来。经验恐惧,尝试对它开放。提醒你自己“这只是我的会恐惧的自我而已。我可以放下这种恐惧。”如果你的身体摇颤,不要尝试强迫它停止。允许它摇动,放下想要把它推开的希望,但同时要保持身体的放松和呼吸。让恐惧通过你,这是纾解它的方法。让恐惧充分破坏,因为你知道你将存活下来,而且它不能伤害你,即使它似乎是那么地坚实和痛苦。
当你通过恐惧的考验之后,就要庆祝一番。即使你还是觉得非常害怕,也仍然恐惧踏入公共场所。不管有什么进步,都要感到高兴。每一天都走远一点点,但有时候也要休息。当你由于恐惧必须后退时,你必须接受退步是前进之旅的一部分。不断鼓励你自己,有一天你将能够走到你所设定的目标。记得犒赏自己,也许可以吃一餐馆子,或只是在那个地方狂欢一番。在赢得这场大胜利之后,继续练习你的新技巧。强化你的力量,直到你完全不再恐惧为止。
这种方法被现代行为心理学用来治疗恐惧症,它也符合佛教的精神修行。我们这些没有这种特殊恐惧的幸运儿,也会认可这种技巧的普遍适用性,以及它跟我们日常生活和精神修行的相关性。
我们需要采取小步骤,鼓励自己,持续不断地练习。我们都是人,痛苦时都需要帮助。帮助和力量的最大来源,就是我们的心——我们可以唤起自身的治疗力量。这就是治疗练习的目的,它将帮助我们处理恐惧和其他问题。
——摘自《西藏医心术》·郑振煌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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