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森林岁月——在洞穴中修行
发布日期: 2003-12-31 浏览量: 3,566 次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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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陀僧的洞穴学校
头陀僧不能在同一个洞穴里久留,
一旦他们感到舒适且习惯这个洞穴时,就是得整束行装、准备离去的时候。
这种从一个洞穴迁移到另一个洞穴的修行,可以避免僧侣执着某个特殊的洞穴。
行脚至远方
头陀僧相当重视行脚,认为它是一种苦行,是训练心面对困苦与不可知之事的方法。无论何时,一旦他们决定远离较为舒服且安适的寺院生活时,就必须面对恐惧、痛苦、疲惫、饥饿、挫折与苦恼,并且常有死亡的危险。行脚的范围不局限在暹罗/泰国的政治疆界内,他们经常跨越国界到掸州︵ShanStates︶、缅甸、寮国与柬埔寨,在阿姜曼时代,僧侣可以自由进出邻国,这正是头陀僧所愿。头陀僧不像僧伽制度下的学问僧与行政僧,他们有强烈的志趣要云游到远方,不假思索远行以到达目的地。
云游僧的旅程没有行程表,也没有任何地图与导览,而且时常对将去的地方没有任何特别的计划,他不在乎甲乙两地的距离,重要的是往前走,继续行脚,行脚到一个不熟悉的环境,迫使他必须经常保持觉醒。他从不知今晚将在那里过夜,下一餐饭在那里,将遭遇到什么困难,他必须在危险与困苦里,学习生活中的﹁苦﹂是无法逃避的。
在云游的过程里,头陀僧虽然也会停下来向供奉舍利的地方佛塔礼拜,但参访知名的寺院与圣迹并非主要目的,他们对参访禅师或探索陌生环境︵含括自然与文化︶比较感兴趣。有时他们发现自己处在一群从未见过佛教僧侣,几乎不知如何对待僧侣的村民之中,有时也遇到属于其他传统的僧侣。研究这些种种机遇,将使我们对头陀僧的训练,及泰国不同宗派修行的了解更加丰富。
不断寻找适合的洞穴
要了解头陀僧的训练,我们就必须考虑到森林、深山与洞穴就是他们的学校。四处云游是一种苦行生活的练习,训练心不执着大环境或舒适的生活。在旱季时,僧侣们会在树下、高岩或洞穴中修行,但头陀僧总是不断地在寻找适合的洞穴,譬如一些空气流通的洞穴,因为他们相信过去很多僧侣,都是在这类地方禅修而开悟的。阿姜曼曾向他的弟子开示:
洞穴与岩窟能提供适宜的条件,容易使心毫不困难地达到心一境性。心一旦专注后,就能看到许多一般心所看不到的神奇事物。
僻静的洞穴是极佳的试验场所,一个坚定的云游僧,就是具备一股强烈的修行意愿,隐退到森林里人迹罕至的洞穴,无论发生什么事绝不放弃禅修的人。
在本世纪的前半叶,头陀僧在东北云游,曾远到北方的清通︵Chiang Tung︶与清容︵Chiang Rung︶等地,当时尚无从东北到北方内陆的道路,因此以徒步的方式旅行极为困难。阿姜帖在第一次跨区云游之前,为同修制定三条规则,这显示头陀行并不适合心性怯弱的人:
一、不能对路途中遇到的艰苦有任何怨言,譬如行程、食物或住所上的困难等。假设同行中的一人生病了,我们将尽力互相帮助,团结直到最后。
二、如果同行中有人开始思念家人或朋友—好比想念父母,则不能帮助他回去。
三、我们必须决心面对死亡,无论它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到来。
除非同行僧侣同意信守这些规则,否则阿姜帖就不会让他加入行脚的行列。
在洞穴中修行
今天在泰国已经几乎没有僻静的洞穴了,然而阿姜曼的时代曾有很多这样的洞穴,特别是在北部地区。阿姜曼、汶、帖、李都曾留下在北部地区寻找适宜洞穴的记录,阿姜曼本身曾在萨立卡︵Sarika︶洞穴有濒临死亡的经验,正如我们所知的,他大概已证得三果。
阿姜李留下一份详细资料,是有关僻静洞穴对心灵训练的重要性。当他在清迈寻找阿姜曼时,曾勘察阿姜曼提过的一些有利于独居禅修的洞穴。阿姜李在清迈节地伦寺︵WatJediluang︶未寻获阿姜曼后,他便开始往离豆萨给县︵Doi Saket︶摩盎村︵Meuang Aun︶三公里远的一座山去继续寻找。他在那里进入阿姜曼所提过的黑洞︵DarkCave︶:﹁蛇群曾来朝拜洞中的一个石笋,那是它们的宝塔。﹂虽然阿姜李单独一人,但对探勘洞穴毫无畏惧,他像其他云游僧一样,详细记录了洞穴内的一切,同时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些回忆值得记录下来—证明洞穴在头陀僧生涯中的重要性。
这是个奇特且不可思议的洞穴,山顶上有一尊佛像,我无法判断是从那个时期留下来的。在半山腰的地面上裂开一个极深的断层,走进断层里,我看到一块像桥一样横跨在岩缝上的柚木。我慢慢地过桥走向另一边后,发现自己竟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悬岩上,当我再往前走时,变得非常黑暗,于是我点亮灯笼继续往前走。之后我又遇到了另一座桥—这次是一整块柚木—连接到另一座岩石,这里开始变得相当严寒。
阿姜李继续他的探索行程,来到了一个庞然巨大的洞窟。
我估计它起码可以容纳三千人,洞窟的地面很平坦,有着像水上涟漪般的波纹。从地面的中间向前看去,可以发现一个壮观的石笋,白如云朵,高八尺,而且非常宽—得两个人张开双臂才能环抱它。石笋表面有一圈圈像铜锣中间般的隆起,每个约半尺高,圈内是一个很深却平坦的盆面。这整个环境雪白绚烂,非常美丽。
当地人相信这是座神圣的山,他们告诉阿姜李,每当雨安居一开始,这座山就会发出吼声:﹁若吼声特别响亮,就表示那年会雨量充沛,农作丰收。﹂
离开黑洞后,阿姜李徒步到蓬村︵Pong︶,他在这里遇到了阿姜铿︵Khian︶。阿姜铿曾有一次随行在阿姜曼身边,了解洞穴的重要性,于是,他同意与阿姜李一起去探索离森林十公里远、人迹罕至的金葫芦洞︵ThamBuap Thaung︶。该洞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那里曾有黄铜矿从缝隙中渗漏出来后,沉落在池底。
这个洞穴很深……,当地人说洞里住着凶猛的恶灵,要是有人想在此过夜,会因觉得有人在踩他们的腿、胃、背部等而彻夜难眠。因此,大家都很怕这个地方。
阿姜曼告诉阿姜李,有个名叫柴︵Chai︶的僧侣,曾经有次在这个洞穴过了一夜,不过他根本无法入睡,因为整夜都听到有人进进出出的声音。阿姜曼建议阿姜李到此禅修—如此或许可以证实传言的真伪,并且考验自己对恐惧的抗拒力。阿姜李与同行僧侣在洞穴过了一夜,不过他们并没有看到鬼,也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
离开金葫芦洞后,有段时间阿姜李与阿姜铿各自四处云游,之后他们又在清道︵Chiang Dao︶山区共住一周,其中三天在清道穴(1)里度过,有两天两夜的时间全力在摄心上下工夫。阿姜李回想在月圆摩迦日︵MakhaBucha︶(2)的那晚,当他决定以坐禅来供养佛时,他说:
刚过晚上九点,我的心全然静定,气息与光彷佛自身体向四面八方放射出去……,我的呼吸……是如此微细,几近停止。我的心平静、安定,身体的气息几乎完全静止,我的心也完全停止思考,心念是如何静止的,我完全不知道。然而,当时我是觉醒的—感觉着光明、开展、自在,一种解脱的感觉驱走了所有的痛楚。
当心静止直到内观生起时的透彻阶段,阿姜李回忆这样静定过了一个小时后,佛法开始在他的内心中涌现:
简而言之,这就是他们所谓的:﹁专注并审视有、生、死与不知它们是如何生起的无明。﹂有一种再清晰不过的影像在我的眼前浮现:﹁生如一道闪电,死如一道闪电﹂。因此我专注在导致生与死的起因,直到﹁无明﹂这个字在心中生起……,我以这种方式反覆思惟,直到黎明。当一切终于清楚之后,我出了定,身心似乎都感到轻盈、开放与自在,我的心感到极其快乐与圆满。
阿姜李对这次禅修上的进步感到欢喜,之后,他又留在阿姜曼建议且其本身也经验过的两个洞穴。离开清道后,他与阿姜铿又往北抵达方县,他们在那儿的一个洞穴禅修一段时间后,便继续云游到清善、清来、帕尧、南邦与网帕等地。
头陀僧也相信无论洞穴是如何偏僻,在里面禅修的僧侣绝对不是单独一人的。就像阿姜曼对弟子开示:
在山洞里,禅修者应该收摄自我的举止,不应认为没有人看到他的所作所为。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正念,并端正行为,使该区众神在看到自己的形象时,能感到欢喜。(2)
这种与民间佛教传统紧密结合的信仰,使头陀僧能时时自我警戒,即便是在一个高山里僻静的洞穴中,僧侣也会感到有人在审视他们的所作所为。
照规矩而言,头陀僧不能在同一个洞穴里久留,一旦他们感到舒适且习惯这个洞穴时,也就是得整束行装,准备离去的时候。这种从一个洞穴迁移到另一个洞穴的修行,可以避免僧侣执着某个特殊的洞穴。例如从一九四三到一九四五年,阿姜草︵Chaup︶在位于清通与清堪︵ChiangKham︶山区的卡任︵Karen︶山区部落雨安居,在两个雨季的空档期间,他在山间四处行脚,在许多洞穴中禅修,每个洞穴停留的时间大约是六天到一个月。
【注释】
(1)清道山脉相当高,且包含了许多陡峭的山峰。清道穴是泰国境内最大的石灰洞之一,这个大洞穴由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系统组成,连结许多小洞穴。阿姜曼非常喜欢这地区的僻静,以至于在一九四○年代初再度回到这里,随行的有阿姜汶与阿姜特,他们每个人都各自停留在不同的洞穴中,只有于每个月两次的布萨日才聚在一起。清道穴后来成为最受观光客欢迎的景点,修筑了一条六公里长的路连结到清道镇,和一条七十二公里长的路接到清迈。一九八○年代,阿姜汶对清道不再是个僻静适合禅修的地方感到惋惜。
(2)月圆摩迦日︵巴利文:Magha︶的礼拜仪式,于农历三月,也就是阳历二月或三月初举行,以纪念当初一千二百五十位阿罗汉不约而同来听佛陀开示的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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