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森林岁月—–艰辛的异地之旅
发布日期: 2003-12-31 浏览量: 2,494 次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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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陀僧如何面对各地文化
头陀僧行经的某些地方,人们多少还知道僧侣的身分与他们的所需,
但居住在偏远地区的村民,对头陀僧却非常陌生。
因此,这些遭遇对僧侣的应变能力是很好的考验。
本世纪的前半叶,许多头陀僧云游的足迹曾远至泰北地区,并越过国界进入掸州与下缅甸(见图一)。在头陀僧的云游旅程中,他们得面对各种不同程度的匮乏与不便。十三头陀支中,最难持守的律则是托钵乞食、日中一食、一钵食与时後不食等。然而,就如阿姜布瓦(Bua)所言,头陀僧并不因此而害怕云游到食物匮乏与舒适难期的地方。
◎暹罗北部、寮国、掸州等地—居民不认识托钵习俗
大多数的村庄地处偏僻,宗教习俗各异,头陀僧行经的某些地方,人们还多少知道僧侣的身分与他们的所需,但许多今日人们视为佛教传统的习俗,对居住在偏远地区的村民而言,却非常陌生。暹罗北部、寮国、掸州或柬埔寨一带,头陀僧常常经过一些个别的村落或整个部落,当地人对他们都不熟悉,因此,这些遭遇对僧侣的应变能力是很好的考验。
◎北掸州人向头陀僧买钵
例如北掸州丘陵部落的居民并不清楚如何对待僧侣。有一次,阿姜汶与阿姜特长途跋涉穿过帕省的树林,他们感到筋疲力尽、饥饿难耐,於是来到傜族的村落托钵。 当时房子都是空的,居民都到田里忙农事去了。他们走近一间相当简陋的屋子,这时有个人伸出头说:“朋友,我们没有东西可吃。”阿姜汶说:“请布施我们一些米饭。”他回答:“我只有少许的米,虽然有熟饭,却是给家人吃的,米是用来卖的。”然後他直视阿姜汶的空钵,并说要买下来当烧饭的盆。“我们几乎要笑出来,”阿姜汶回忆说:“那时连饥饿的不适也忘了。”阿姜汶就像很多头陀僧一样,接受民间异俗而不加批评,他说:“这个傜族人直率诚实,一点也不骄傲,他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并无意伤人或令人不悦,他是很诚恳的。”
眼见托不到钵,阿姜汶与阿姜特只好再往前走。途中又遇到一位傜族妇女,这次他们决心要得到一些食物,所以阿姜汶便直接地说:“朋友,我们非常饿,没有东西吃,请布施我们一些米饭。”妇人请他们稍待,便进屋去拿了个装满米饭的锅子,将米饭倒进他们的钵中。找到一个好地方後,他们便坐下来将水倒进钵中,和著米饭吃了起来。
◎南邦省居民不知供养托钵的僧侣
在另一个位於北方的南邦省,阿姜李也发现当地村民并不认识托钵的习俗。阿姜李与阿姜铿曾待在僻静的高速穴(GreatRapids Cave),那是个安和平静、利於修行的好地方,不过他们无法获得充足的食物。阿姜李抱怨说:“当我们在附近一个村子托钵时,没有人理会我们,先前的两天,我们只有不含一丝盐味的白饭可吃;第三天,我只得到一球糯米团。”(1)
阿姜铿决定离去,他回忆此次经验:“两天了,我只吃了一些白饭,所以开始感到衰弱。”阿姜李却决定坚持下去,他不想与阿姜汶一样直接向人要求食物,但希望能与托钵乞食的头陀行之间,取得折衷的解决办法,他下定决心:“今天我将不会向任何人要求食物,也不托钵或不停地乞求,只在当有人请我进食时,我才接受。” 於是他收拾行装继续行程。步行约一个钟头,路经一个有三户人家的村落时,一个妇人从屋里跑出来,举高双手表示敬意,并邀请阿姜李入内进食。她说:“我先生昨天猎到一只深青褐色的鹿,我怕遭恶业,所以想在僧侣身上做点福德,请您到屋里来吃点东西吧!”(2)
阿姜李虽然过去从未吃过鹿肉,但他实在太饿了,只好一试,这顿饭吃得很丰盛也很愉快。他因为妇人害怕犯第一条不杀生戒的恶果而免除饥饿,至於妇人也因为住得离寺院太远,显然乐意接待一个云游僧,这正好给了她做功德的机会。
◎迈红桑的掸族人将食物取来给僧侣
在北暹罗最偏远的迈红桑省,当地居民也不懂托钵的习俗。阿姜汶记载说当地习俗是把食物取来给僧侣,阿姜汶曾独自在溪边附近的洞穴里雨安居,那里大多是掸族人,他们很欢喜见到云游僧。掸族人对僧侣祈福的重视,让阿姜汶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说:
他们一大早就出发,日出时就已经聚集在洞口。除了食物之外,他们还带来蜡烛,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後,就将食物与蜡烛放在我的面前,一定要我为他们祈福,否则就不愿离去……。若我不给他们一个祝福,他们就会急躁地在那儿等下去,不论功德大小,就是希望得到赐福。他们相信这非常重要,否则就得不到福德。我告诉他们次日会到村里去托钵,但他们宁可把食物带来这里给我,既然这是他们的习俗,我也就随顺因缘。
◎头陀僧以两盒火柴向掸州居民交换食物
阿姜帖也遭遇过不习惯僧侣的当地居民。一九三三年初,他与同行僧侣阿姜盎西(Aunsi)北行,欲寻找离开清迈节地伦寺後音讯全无的阿姜曼。两人在法宗派的寺院挂单数日後才上路,途中虽经过许多阿姜曼曾隐居的地方,但仍无法找到他,他们便决定要越过暹罗国界进入掸州,把这次可以住在树下与洞穴里的旅程,视作训练心的机会。
根据阿姜帖的回忆,此次在异地的旅程是一场超乎想像的心的训练。他与阿姜盎西两人必须应付一连串的意外之灾,以及各种心态,诸如饥饿、痛苦、疲惫、恐惧、挫折、激动与忧虑等。阿姜帖记得有一次:
当前方已经无路可走而必须回转时,几乎就在一瞬间,我一失足,便在岩石上跌了一跤,脚掌因此严重裂伤。此时天色渐暗,我只好用披肩来包扎伤口。之後,我们决定爬行攀越满是碎石的陡峭斜坡。嗯,这可真是难爬啊!因为每一步都是那么路滑难行。
他们大约於晚上七点抵达山顶,很高兴在那里看到一条绕著山脊不太明显的小径,这表示此地离村落不远,但在细察路径之後,发现距离有人烟处还有好长一段路。当时已经很晚了,他们便打算留下来过夜:
我们各自在草丛中寻找合宜的地点安顿下来,然而我们整夜都无法安眠,一来是风太大,伞帐都给吹开了;二来地上不只有白蚁会来咬我们,脚掌伤口的血迹以及人体的汗味,也吸引了成群的蚂蚁,使我们必须用衣物裹住眼睛,以防止它们跑进眼睛吸吮泪液。
黎明起身後,他们详细观察来时的路,发现远方有几处像小广场般的稻田,於是他们便往回走,取道捷径穿过树丛与较稀疏的森林,希望找到前一日走失的路,大约九点左右终於抵达一个村落。村里有个妇人跑出来看他们,两人便对她述说遭遇。“我们也想直接向她要一些食物,但又担心这样的行为会遭到指责。”只好间接地请问妇人是否可能找到食物,而妇人也好像了解他们希望吃点东西,然後他们便到溪边洗澡去了。
阿姜帖回忆道:
在我洗完澡後,脚伤的疼痛加剧,使我完全无法行走。我的同伴、可敬的阿姜盎西,经过这些折磨,也虚弱不堪而头晕目眩,无法自己站立了。此时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妇人拿食物来给我们,虽然一点徵兆也没有。
饥饿与疲累在当时已经快要打垮这两位僧侣。
幸好在我的肩袋里,还有一些治疗昏眩症的嗅盐,可以帮助阿姜盎西提起精神。而庆幸的是,早上十点过後,在他能够起身之前,昏眩的状况便好转了。
阿姜盎西走进那个只有两户人家的聚落,发现只有两个男孩,成人们都到丛林里上工了。而最後的结果是,村民并不明了布施食物给僧侣的习俗,所以两位僧侣只好以身上仅有的两盒火柴,交换些许熟食。“我们交换到两小篮糯米、两碟辣椒、黄豆面糊与两束水蒸蔬菜,这是多么美味的一餐啊!”餐後,阿姜帖伤口的疼痛加剧,以至於“我的整条腿也因发炎而颤抖,我忍痛到下午三点过後才继续行程,蹒跚跛行了三公里,才抵达另一个村落。我们在此地停留了十一晚,用来休息与恢复体力,也因此才能照料我的伤口。”
对阿姜帖与阿姜盎西而言,在掸州的旅程,须具备相当强健的身体与坚强的意志力,而且在面对困难时也必须有过人的韧性。
◎缅甸—托钵仅能得到少量食物
至於阿姜汶,他在一九二一年只身云游却遭遇到不同的问题。他从眉索县(Mae Sot District,今达省境内)渡河进入缅甸,当时他与缅甸的海关官员无法以语言沟通,但他还是获准入境了。越过一些多斜坡的树林後,他在考卡利亚(Kawkareik)度过一晚,之後,又以一整夜的时间乘船抵达毛淡棉与马他阪(Mataban)。在城里,阿姜汶遇到很多僧侣,但当他托钵时,却无人出来供养食物,他觉得很困惑:
第二天,一个掸州僧侣看见我,问我是否曾得到供养,我告诉他并没有人愿意供养我食物,他便请我跟著他一起托钵。当他走进一户人家时,我才明白此地的习俗,食物是在屋里供养给僧侣的。而每户人家只供养一丁点的食物:一匙的米饭、一匙的花生咖哩。这么少的份量,即使到十户人家的家里去托钵,我仍无法饱腹。
有好几天,我必须步行一段很长的路程,而感到特别饥饿。所以,当我一到偏僻的地方,不管钵里有什么,我就先停下来进食,然後再继续托钵……。在缅甸想依戒律修行是行不通的,没有足够的食物可以维持生命。
在缅甸时,阿姜汶遇到一位已住在那儿好几年的吉蔑僧侣,他与阿姜汶的想法相似,他告诉阿姜汶,在缅甸托钵是非常累人的事,他本身也经常只得到少量的食物,有时仅能止饥而已。他说:“暹罗的情况比较好,在沿路托钵时,常常能得到很多食物—足以喂饱我自己与一些动物,在缅甸我仅能自我裹腹了。”阿姜汶并未说明这位吉蔑僧侣所说的是指暹罗的那个地区。
◎寮国北部—村民傍晚才供养僧侣
当僧侣们在北部地区往更野外行脚时,遭遇到更多的困难。在寮国北部,习俗上显然是在傍晚时才供养食物给僧侣(虽然上座部戒律明订过午不食)。阿姜汶在他前几年的头陀行生涯中,曾与阿姜特云游到寮国,他们也在很多地方巧遇这个习俗。
有天傍晚在天黑之前,他们来到一个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歇脚,就在坐下休息的同时,看到约十位村妇正向前走来,然後把装有糯米的容器放在僧侣跟前。由於无法听懂妇女们的方言,阿姜汶便试著告诉她们请男人们过来。明白他的意思後,妇女们便离去了。过了一会儿,村里来了一群男人向僧侣说:“师父,请用饭,您们长途跋涉,必然筋疲力尽与饥饿了。”(3)他婉谢了供养,请他们早上再带米饭过来,而只要了一些热开水喝。
在行脚时,要时时严格遵守曼谷当局所设立的戒律,是不太可能的,例如涉及生命存活的问题,头陀僧也会因时制宜。阿姜汶回忆外出托钵的艰难时说:
要从森林村民的手中获得食物,我们必须依循老方法,即站在人家的屋前咳嗽或清嗓子,等著人们听到声音出门来,而有时还必须告诉他们要供养米饭,并将之放入钵中。
◎寮国水牛山—僧侣持素
几年後,阿姜汶在他第二次云游抵达寮国的水牛山(Phu Khao Khwai)时,发现当地的僧侣遵循一种不同的修行—吃素。
村民间也有一种奇怪的现象,就是当他们看到有僧侣来托钵时,便会互相叫喊大家出门,说道:“赶快出来布施,师父在这儿哪!拿甘蔗汁给师父喝,师父喜欢甜食。”邻居听到这样的叫喊,都会纷纷出门来将糖蜜倒在我的钵中。
阿姜汶解释这些村民类似掸州人,通常以米饭加甘蔗汁或糖浆供养僧侣,他们以为僧侣仅吃甜食不吃肉。(4) 阿姜汶结论此事说:“开始几天吃加了甘蔗汁的米饭觉得还不错,但是一些日子以後,我便感到厌倦了。”
阿姜维利扬(Wiriyang)与阿姜空玛(Kongma)(两者都是阿姜曼的弟子)在泰国边界也遭遇到类似的习俗。(5) 从柬埔寨返回时,他们经过塔通村(Thaton),当地的居民都是吉蔑人,头陀僧所受到的供养也只是白饭与甘蔗汁,这里的居民显然也认为僧侣不吃肉。
所以我们仅吃米饭与甘蔗汁……,我想他们可能会给较多的米饭,为了容易吞咽米饭,我们喝很多水。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觉得很满足。(6)
阿姜帖并不讳言要得到周遭人的护持是很困难的,他发觉身为陌生人,对於总是要忍受的种种困顿,觉得很习以为常;然而一出国境,挫折与艰难就遽增千百倍。他必须面对歧异的文化传统与习俗,以及语言的障碍。以掸州的佛教徒为例,他说道:
虽然我们都是佛教徒,但他们的风俗习惯与我们所熟悉的有时截然不同,而且有时与佛陀所制定的戒律似乎并不相符。对於身为访客的我们来说,必须非常努力且十分麻烦。
但是对阿姜空玛与阿姜维利扬而言,习俗、语言的差异只造成些许的不便。阿姜维利扬回忆在柬埔寨巴坦邦(Battambang)郊区一个村庄的经验,他说:
上午我们去托钵,供养食物的吉蔑人发现我们钵的尺寸时,全都盯著钵。他们从未看过这么大的钵,便说:“La au, la au”,意思是“多么漂亮啊!”我们在一个寺院里认识了几位吉蔑比丘与沙弥,虽然语言不通,但同是僧侣,我们觉得彼此相应。(7)
◎尊重不同的文化
僧伽当局一直视曼谷为唯一的中心,也是他们的世界中心,而将所有其他不同於曼谷的传统视为“异端”。他们相信佛教的理性模式优越於地方“迷信”,坚持国教〔佛教〕适合於任何人。中央集权僧团的主要目的之一,是要改变各族群人们的宗教与文化价值,并使之遵从正统的曼谷宗教形式。而头陀僧的宗教则是植基於地方传统,所以显得宽宏大量多了,这是因他们四处云游,接触过各式各样的人,明白其他宗教的形式同样是有意义的,所以也是真正的佛法。
例如掸州一带,头陀僧就发现当地人全心奉行当地的宗教形式,也有相当高的道德观念,所以无须再对他们教导戒律。
阿姜曼在一九一一年遇到掸州村民时,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也认为他们品德高尚,他说:
例如商店的老板无须时时守在店里,假使有要事得离开,他会将价钱标在商品上,顾客取货後,会自行留下钱。这里没有任何窃贼,人们都是慈眉善目,行止得宜,我很好奇他们奉持的是那一方面的佛法。
阿姜帖也看到许多很实际的当地佛教传统,虽然一九三三年到掸州的艰困经验,曾改变他第二次缅甸之旅的感觉,然而对掸州人的评价却没有因此而改变,他提到:
我们看到许多令人赞赏的特色,他们爱好和平与宁静,慷慨大方,心胸宽宏。那儿没有小偷或流氓,而且没有家畜,又因为不杀生,也没有豢养猪、鸡类的动物。饮食以素食为主,用辣椒、盐、豆酱与芝麻等调味……,我真心欣赏他们虔诚友善的品格与宗教信念,以及他们和平有序的生活。即使村屋与寺院的围篱可能就相连在一起,在夜间你也绝对听不到任何嘈杂声,彷佛村子并不存在。(8)
阿姜草不像阿姜帖与阿姜盎西,他在掸州遇到的困难较少,可能因为他停留的时间比其他头陀僧要来得久,学会当地的语言,可以流利地以掸州话弘法。阿姜草分别在一九三○年代末与一九四○年代中,两次云游到缅甸,在掸州待了近六年的时间。他曾特别指出掸州妇女的美丽与教养,他说:
她们肤色光亮,外表秀丽,精神愉悦,这应该是她们严格遵守纪律的结果,而反应在她们的行为上。所以在我停留的这一段时间内,无须开导她们戒律。(9)
◎摄受柬埔寨人,以吉蔑语弘法
云游到柬埔寨的头陀僧,也有一种与陌生文化、语言沟通的能力。阿姜李、空玛与维利扬对他们的旅程都有详细的描述。
一九三三至三四年间,阿姜李与两位弟子、两个男孩一同去柬埔寨,他们依惯例会住在森林、塚间、洞穴等处。阿姜李在北柬埔寨并不认识任何人,但头陀行使他在沿路上得到许多柬埔寨的随从者。在西所蓬(Sisophon)时,有一群吉蔑人曾经来到他的跟前讨论佛法:
他们深受感动後,便成群地跟在我身边。到了离别时,有些人,或男或女竟哭了起来。
离开西所蓬後,阿姜李与其弟子又徒步抵达巴坦邦,并在离城约一公里的塔艾寺(Ta-aek)的坟场过夜。而後在往金边(Phom Penh)的路上,他们爬越野荔枝山(PhomKilen),山脚下约有二十个小村庄。之後,他们在一座越南寺院停留了几天,这寺院有一尊佛像,刻在一个高耸悬空的峭壁上。阿姜李探索那里的洞穴後,便与同行的头陀僧分两个时段,待在越南寺院与附近的洞穴。(10) 在继续前往山的南边之前,他们在那里约停留一周。
在森林里的一座村庄,他们听说一个奇怪的故事,这故事对没有经验的头陀僧而言,可能会心生恐惧。据说离村庄约三公里远处有三座林木广袤的山,阿姜李回忆说:
传说发生在这座山的怪事是,假使有人到山中砍树,就会暴毙或得重病,或遭恶运之苦等诸如此类的不幸。有时在月黑的深夜,第三座山的山顶会射出一道白光。过去似乎有几次有僧侣在第三座山雨安居,但都因为强风大雨或雷电等因素,而在雨安居中途离开。
村民希望阿姜李能上山探个究竟,因此,次日清晨,头陀僧一行便前往第三座山。阿姜李在详察附近地形後,发现那是个可安住的好地方,不过同行的其他四人却非常害怕,可能是因畏惧山中神灵,而拒绝待在那里(在暹罗的寮族与原族传统里,山林守护神的信仰是很重要的)。他们不得已只好下山,并在附近一个安静的树林里过夜,次日到村庄托钵。那时,在村民之间已流传许多有关头陀僧的事迹,於是,当晚就有一大群人前来聆听阿姜李的开示。当时他已在柬埔寨停留超过一个月,已可用吉蔑语弘法了。
◎随顺柬埔寨习俗,留寺过夜
阿姜李在柬埔寨云游将近二十年,阿姜空玛与学生阿姜维利扬也追寻同样的足迹,这一次头陀僧已不需要护照,因柬埔寨的这个区域已隶属泰国(暹罗的新国号)。(11) 当时阿姜空玛居住在泰国东部尖竹汶省的一个寺院里。一九四一年四月,他听说十二年不见的老师—阿姜曼,已经从北方回到东北,因此两人便长途跋涉往东北出发,目的是希望能在沙功那空省见到阿姜曼,并且在沿途的僻静环境中禅修。
越过泰国边界进入柬埔寨後,他们来到了帕亚堪埔乡(Phaya Kamput),在树下过夜,次日清晨前往托钵。他们很快就发现当地人有自己的佛教习俗:
居民大部分是吉蔑人,当他们见到我们时,会彼此喊叫 :“Luk song mok hoei ”,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很多人便跑来供养我们,不过只供养米饭,没有其他东西。後来我们回到自己的地方,有个人又给我们一碗汤。那米饭虽然并不黏,但很可口,有种香味。我们把饭与水和著吃,这样比较容易下咽。
饭後,头陀僧又继续他们的旅程。在傍晚时,他们抵达欧蓝甲村(Olamjiak),村落寺院的住持曾耳闻阿姜空玛的名声,於是请他们在寺里留宿一晚。起初,他以希望在树林里过夜为由婉谢邀请,不过後来还是同意了。当两人单独在寝室时,阿姜空玛对阿姜维利扬提起这个进退两难的处境说:“瞧我!试著要在寺院外过夜,结果却适得其反。”阿姜维利扬回答说:“但那是住持慷慨的布施啊!所以我们应该随缘顺从他的好意。”阿姜空玛接著说:“这种妥协会损坏头陀行的传统。”
在阿姜曼的弟子之间显然存在不同的意见,有的人认为随顺村落僧或俗人的意愿并没有什么不对,有的则坚持必须严谨地奉守头陀苦行。
◎应库拉人之请延後归期,教导禅修
如同随行的头陀僧一样,阿姜维利扬每抵达一处,就努力认识当地人。例如库拉(Kula)人希望他与阿姜空玛能长住在村落寺院里,当时每天村民都请村长前来请求阿姜空玛留下。而阿姜维利扬希望至少可以将归期延後,他相信头陀僧有义务教育在家人。但阿姜空玛却想立刻离开,他认为这种牵扯是种陷阱。阿姜维利扬回忆有天晚上阿姜空玛曾说:
维利扬!我既然已从尖竹汶省莲池村(Lotus Pond Cummune)美阪岩寺(Beutiful Banyan Monastery)离开,就不应该再与其他寺院有所牵连。担任住持是一种负担,也是禅修的障碍,我们应该明天就走。
阿姜维利扬想劝他留下,说:“我看到这些人的虔诚,他们对你的开示都欢喜信受,请再多留一些时日吧!”阿姜空玛却拒绝说:“维利扬!你年轻单纯,容易被他们的善意所动摇,但这是个陷阱,我坚持明天就离开。”阿姜维利扬接著又力劝阿姜空玛教导村民禅修,说:“我们既然已经在这儿,而且可能永远不会再路经此地……”
最後阿姜空玛同意再留两个星期,利用这段期间教导库拉族的男女信众禅修。阿姜维利扬对库拉人的评价很高,他说:
他们修行的速度快得令人惊讶,两周的训练就已经达到摄心一处的程度。当我们行将离去时,他们非常伤心,很多人都流下眼泪,那一幕真令人难忘。好几十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这些虔诚佛教徒纯净的品格。
【注释】
(1) 像这样费心取得食物的事看来琐碎,但云游僧往往不知下一餐来自何处,甚至不知他们到底可不可能得到任何食物。阿姜李、阿姜汶与阿姜帖的故事反驳了一种普遍的观念:头陀僧不会介意几天不进食而继续行走。
(2) 阿姜李接受食物但拒绝进入妇人的房子,坐在房子附近的树丛里,妇人端出两盘食物与一篮糯米饭。当他吃完後,为妇人祈福,然後离开继续他的行程。阿姜李对饮食的回忆并非不足取的,僧侣对他们所受供养都会有些许记忆,特别是如果他们好几天没有进食的话。
(3) 阿姜汶说他并不知道这些村庄属於那个种族,虽然他不懂得他们的语言,男人们却很了解他。他想这是因为男人要与其他部落或种族的人交易,因此学会许多种语言;相反地,妇女都留在家中,所以只知道她们自己的语言。
(4) 更北的地方,中国的佛教戒律以《梵动经》(Brahmajala Sutra)和《楞严经》(Lankavatara Sutra)为依据,禁止吃肉。
(5) 空玛‧吉拉喷友(Kongma Jirapunyo, 1900-1962)生於寇村(Khok),位於今沙功那空省通孔县(Tongkhom )。父亲是商人,而他则是水牛商。他与当地的妇女结婚,妻子不幸在怀孕时过世,那时空玛满怀悲痛,因而依寮族的传统出家。一九二六年,他在乌汶省布拉帕寺得遇阿姜曼,成为他的弟子,几年之後(和阿姜李同时)改皈依法宗派,依止师是帕雅披桑(Panyaphisan)。一九三三年,阿姜空玛在柯叻省的村庄附近建立隐居所,阿姜维利扬在此成为他的弟子,并与他一起到泰国东方的尖竹汶省过头陀的生活。一九四二年,他们由尖竹汶省徒步走到沙功那空省沛树村拜访阿姜曼。
(6) 在东北,清晨托钵时,村民的习俗是只给僧侣米饭,然後让小男孩带著其他食物跟著,一直到僧侣们坐下来用餐时,他们就随侍在侧。
(7) 寮族头陀僧的钵比当地村落僧的钵大一点。
(8) 苏黎旁(Suriphan)写道:阿姜草会说帕玛(phama)语,而且相信自己过去世曾经是帕玛人。曼谷人不论他们是什么种族,皆用“帕玛”这个名称来称呼所有住在缅甸的人,也用来称呼缅甸语。这个种族更正确的名称是掸族或泰亚族(Tai-Yai)。
(9) 後来,当阿姜草在泰国对信众讲他的故事时,加述:“无论是谁想在下一世出生时面目皎好、肤色白皙,就必须持守五戒。”显然阿姜草赞成一般信仰的看法,认为肤色白皙的妇女是比较有福的。
(10) 这可能是大乘寺院,地方上的僧侣对阿姜李与他的弟子们待在该寺并无异议,虽然他们遵从不同的传统。相反地,很多遵从现代佛教的泰国住持,通常不招待那些信仰习俗异於他们的云游僧,这些住持在允许访客停留前,会先检查他们的戒牒。
(11)一九四○年十一月,在披汶(Phibun)政权之下,泰国入侵西柬埔寨与寮国领域。日本人在泰国与中南半岛间调停,并强迫他们和解。因此,柬埔寨的巴坦邦省与先里省(SiemReap)被并入泰国。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後,这两省归还给柬埔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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