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颠禅师

潮汕历史文化研究中心：蔡起贤

原文下载自“www.stdaily.com.cn”

在广东省汕头市所属的朝阳县西25公里处，有一座匾额写着“灵三护国禅寺”的寺院。寺的山门有一付楹联：“刺史留衣，传千秋佳话；高僧说法，开一郡禅风。”这付楹联包涵着一代文学大师和一名高僧的生活故事。文学家是韩愈，高僧便是大颠。

大颠（732－824），俗姓陈（或说姓杨），讳宝通，祖籍颖川。唐开元末年，出生于潮州。幼年时即志慕云林。大历中，与信丰人药山、惟俨同到潮阳城西郊的西岩，拜惠照和尚为师。惠照，《传灯录》称为神照。他精持戒律，博通词翰，相国李绅为惠照的石室作铭云：“曹溪实归，般若观妙。体是宗极，湛乎返照。”宋余靖题他的遗照也称赞他“士林传字法，僧国主诗盟”。惠照是当时一个有修养有学问的和尚，是禅宗六祖慧能的大弟子怀让的弟子。大颠在西岩削发受戒后，不久又到南岳参拜石头希迁禅师。希迁也是慧能的弟子青原行思的徒弟，与惠照同辈份，均是六祖的嫡传弟子。

大颠到南岳参见石头，问石头说：“除语言外，何者是心？”

石头答道：“除却扬眉瞬目，将心来。”

大颠答道：“无心可将来。”

石头说：“原来有心，何言无心，无心尽同谤。”

过了一个时间，石头问大颠：“何者是禅？”

大颠答道：“扬眉瞬目。”

石头道：“除却扬眉瞬目外，将汝本来面目呈看。”

大颠道：“请和尚除扬眉瞬目外鉴。”

石头道：“我除竟。”

大颠道：“将呈了也。”

石头道：“汝既将呈，我心如何？”

大颠道：“不异。”

石头道：“不关汝事。”

大颠道：“本无物。”

石头道：“汝也无物。”

大颠道：“既无物，即真物。”

石头道：“真物不可得，汝心见量意旨如此，大须护持。”

禅宗南宗认为：“若的无心，便是究竟。”“但学无心，诸缘顿息。”大颠的对答，正合石头的旨意，因此鼓励他“大须护持”。从此以后，大颠更是机辩无滞，尽得石头的大无畏法，回到广东罗浮山瀑布岩后，常寂然晏坐终日。有一次，一个叫张远凡的御史上山游览，因大颠只管兀自坐着，不参不迎，御史大怒，抽出佩刀要杀他，大颠却伸长脖子，全无畏惧地说：“若中丞杀我，是前身与你有仇，今天自然得到报应。否则你今天杀了我，将来也要得到报应的。”于是听来自觉很惭愧，竟收起佩刀，向大颠赔礼。到了唐德宗贞元五年（789），大颠才移居潮阳，带领门人善觉、玄应、智高等在潮阳县动山开辟白牛岩。后因远近各地前来求为门徒的人越来越多，白牛岩太浅窄，容纳不下众多徒众，便在贞元七年（791）到距离潮阳县城25公里的幽岭下，新建灵山寺，传法者至千余人，在此大煽禅风。大颠教训弟子门说：“学道人须识自家本心，将心相示，方可见道。......此心是佛，不待修治。何以故？应机随业，泠泠自用，穷其用处，了不可得，唤作妙用，乃是本心，切须护持，不可容易。”因而自号大颠和尚。

唐宪宗元和十四年（819），“文起八代之豪”的文学家韩愈，有一段与大颠交游而传为千秋佳话的故事：因唐宪宗命杜英奇往凤翔府法门寺迎释迦佛骨到宫中供养，王公士庶，奔走膜拜，造成很大的浪费。韩愈上表谏诤，触怒宪宗，将定死罪。后因得到裴度、崔群和戚里诸臣代韩愈哀请，才贬他为潮州刺史。他到任后，听到大颠的名声，连续写了3封信，邀请他到潮州城会晤。经过一席谈话，韩愈称道大颠“颇聪明，识道理，能外形骸，以理自胜，不为外物侵扰”。不久韩愈量移袁州，离潮州前因到潮阳祭大湖神，又亲自到灵山访问大颠，并向他辞行，还送他两件袍子作为纪念。后来在灵山寺建有一座亭子，名叫留衣亭，保存了一处“道迹贤踪”。刘后村《诗话》前集谓：“唐僧见韩集者七人，惟大颠、颖师免于嘲侮，此外皆为嬉笑之具。”韩愈爱颖师是他的操琴技艺，敬大颠应是他的学问修养。可惜周敦颐不了解，才提出“不知大颠何似者，数书珍更留衣”的疑问。

长庆四年（824），大颠圆寂。他的墓塔就在灵山寺左边。明代潮阳人、进士、浙江提学副使林大春在《大颠传》中说：“唐末有发其窣堵而茸之者，骨髀尽化，惟舌根尚存如生，复瘗之号瘗舌冢。宋至道（995－997）中，乡人又发视之，惟古镜一圆而已。乃叠石藏之如故。”故这墓塔现在又叫舌镜塔。塔高2.8　米，塔身最大直径1.8米，由78块有一定规格的花岗岩石块砌成。塔的基座四周，有龙、麟、狮、罴及花卉图案浮雕，朴实无华，保存了1000多年前唐代的艺术风格，被列为广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大颠还著有，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义释》及《金刚经释义》，又曾自写《金刚经》1500卷，《法华》、《维摩诘经》各30部，藏之山中。《金刚经释义》及自写经已无存。仅《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释义》有日本续藏经本和商务印书馆影印本。

大颠是曹溪新禅宗的四传弟子。他在潮州佛教方面的影响最大。潮州的僧徒，可说都属于这一派。敕建的潮州开元镇国禅寺的历代主持，都是新禅宗的子弟，一直沿袭到现在。其他各属的寺院情况，也大都一样。岭东禅风正是由大颠开启的。到了宋朝宣和、咸淳间，有大峰和来暹两位和尚，先后传习大颠的寺法，以戒行名闻于闽越各地（林大春《大颠传》）。而大峰的功绩尤在于建和平桥（在潮阳县，跨越练江）。以后潮州设立的善堂多崇奉大峰祖师，蔚成一种善堂文化。推溯其源，也不能不谈到与大颠的关系。

经长庆二年唐德宗赐称护国禅院，宋天圣七年（1009）宋仁宗改赐开善禅院的今日灵山寺，寺中有8处景观，均被列为文物保护单位，同时又是向外开放的旅游景点。到潮阳旅游的人，都说：“到灵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