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与小人

人有多种,有好人坏人,有善人恶人,有士农工商、军警政经,甚至有智愚贤不肖之各种人等,但大体上可以分为君子与小人。

 

何以名为君子?何以名为小人?君子有成人之美,小人有助人为恶;君子坦荡荡,无所不可告人,小人长暗暗,凡事不愿与人知。

 

《佛光菜根谭》说:「君子从不伤害别人,小人从不谴责自己。小人以己之过为人之过,每怨天而尤人;君子以人之过为己之过,每反躬而责己。迁善则其德日新,是称君子;饰过则其恶弥着,斯谓小人。小人固当远,然亦不可显为仇敌;君子固当亲,然亦不可曲为附合。」

 

所谓君子,大都光明正大,所谓小人,大都偷鸡摸狗;君子诚而有信,小人伪而不真,此皆君子与小人之别也!做君子或做小人,就在于每一个人的发心与愿力。

 

世间上,有时候有一些人看似君子,其实是乃小人;有些人看似粗俗,实际上是正人君子。朋友中如果都是君子,他不但能和你同甘共苦,荣辱与共,他还会雪中送炭;朋友中如果都是一些小人,他会吹捧逢迎,势利伪装,当你有了苦难的时候,他甚至会对你落井下石。人都希望和君子来往,与小人远离;当你在与人相处的时候,其实也不难从这些方面去认识君子或小人。

 

所谓与君子交,其淡如水,因淡而久;与小人交,其甜如蜜,但因蜜而不长久。《孔子家语》说:「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因为和君子之交,开始很难,但善于后;与小人交,最初容易,但难于终。

 

吾人在社会上,做人处事,各种利害得失,如果对方是君子,则后果不会有危险,但对方如果是小人,则后果难以逆料。

 

跟小人做朋友,如一把秤,你有名位权势,他则俯首低头的奉承你;你如果没有名位权势,他则昂昂乎,目中无人;与小人交,又如鲜花,你美丽鲜艳的时候,他把你插在头上,如果你萎谢凋零,他就把你弃之于地,视你如无物。

 

现在我们如何择君子而交往?这就要看他的人格、道德、慈悲、诚信;我们要如何防患与小人交往?小人往往无品、少德、悭吝、虚伪。所以,君子与小人,不难知也!有道、无道,有法、无法,这就是君子与小人之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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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与闲

你的生活是忙呢?是闲呢?

 

忙与闲是两种迥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有的人喜欢忙,愈忙愈奋发,愈忙愈有精神;把忙看成是动力、是营养,认为安闲是偷懒、是懈怠、是无所事事,与死亡无异。

 

但也有人认为闲是放下、是清净、是自在、是修养;认为忙是对世间的爱好、是执着,是做工作的奴隶。

 

也有的人忙中有闲,例如劳工要求周休二日,或者力争每日上班八小时;甚至有的人在忙碌工作中,他希望喝茶、看报,他想办法借机出差,总希望忙中偷闲。也有的人闲得发慌,闲得不自在,因此自己出钱出力去拜托别人给他一份工作,无非是希望用忙碌来打发时间。

 

忙是法喜、忙是发心、忙是进步、忙是安住。从「忙」当中,我们可以体会生命的价值和工作的意义;忙也让我们获得许多知识,认识很多朋友,结下许多善缘。

 

然而「忙」也有不同的层次,有的人为了一家老小的生活而忙,有的人为社会的富乐而忙;有的人忙着替人排难解纷,有的人忙着扶弱济贫。

 

我们看到飞机场、火车站里,每天人来人往,他们必定是忙人。只不过有的为名,有的为利,有的为情,有的为爱;当然,也有的人像孔子周游列国、像佛陀到处行脚。他们传播和平的福音,穿梭于人群之间;也有人宣扬真理,云水在世界各地,每天为己忙,也为人忙,更为世忙。

 

有的人以忙为乐,以忙为喜,恨不得一天能再增加廿四小时,以供自己忙碌;有的人闲得无以维持生活,只想别人来救济,只想希图别人的赏赐,宁可伸手向人企求,也不肯自己去劳动。

 

忙固然苦,闲何尝不苦?与其闲着无事苦,不若忙碌较有意义。忙,是身心最滋养的补品;忙,更为今生和来世播下善美的种子。人的生命有限,因此吾人要尽量使自己忙起来;因为忙,才会进步,才能成就。

 

其实,说忙说闲,不过是事相上的对待,若能理事圆融,则虽忙犹闲。最好能够在忙碌的时候有空闲的心情,在空闲的时候要有忙碌的感受;能够「心闲人不闲,人忙心不忙」,才是最好的生活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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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足常乐

快乐是一种平衡而满足的内在感受,但是人的欲望是无穷的,社会现实总是难以满足。著名作家刘墉对人类的贪婪本性看到了极致:“旅客车厢内拥挤不堪,无立之地的人想:我是有一块立足的地方就好了;有立足之地的人想:我要是能有一个边座就好了……直到有了卧铺的人还会想:这卧铺要是一个单独包厢就好了。”世间上的人们,大多如乘客一样。

所以,人类总是很难快乐,因为有那么多没有满足的欲望。但是,这种不断攀升的欲望,促使努力去工作,去赚钱,于是我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钱越来越多,可是我们并没有越来越快乐。为了钱,我们东西南北团团转;为了权,我们上下左右转团团;为了欲,我们上下奔跑;为了名,我们日夜烦恼。

佛法的中心是中道,对欲望也是如此。佛陀通过六年苦行,体会到禁欲对修道、悟道并没有任何意义。佛经中常以吵中榨油作为比喻,说明没有任何真实的利益与结果。当然,佛法反对纵欲。所以,佛法提供“知足常乐”。

近代的弘一律师,淡泊物质,随缘生活。一条毛巾用了十八年,破破烂烂的;一件衣服穿了几载,缝补再缝补,有人劝他说:“法师,该换新的了。”他却说:“还可以穿用,还可以穿用。”

出外行脚,住在小旅馆里,又脏乱、又窄小,臭虫又多,有人建议说:“换一间吧!臭虫那么多。”他如如不动地说:“没有关系,只有几只而已。”

平常吃饭佐菜的只有一碟萝卜干,他还吃得很高兴,有人不忍心地说:“法师!太咸了吧!”弘一大师恬淡知足地说:“咸有咸的味道。”

一个有悟境的人,早已超然物外,不受物质的丰足或缺乏所系缚,贫穷不尝以为苦,富裕也不曾以为乐,觉得这样也好,那样也不错。不管物质好坏,境遇顺逆,精神一样愉快、轻安。

记得以前刚出家时,寺院正在大兴土木,我带着一脸的幼稚与佛法的痴情,在石头、土、木头、水泥中,我在慢慢地长大。庙很穷,和尚更穷,我们一个月的单钱是五块钱,这在现在简单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毕竟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可是,罪业深重的我,每当手中拿到这五块钱的时候,我就开始生病,总是有点小毛病。当五块钱花完的时候,病也就好了。

当寺院给我每个月十五块的时候,我的病也更大了,如胃病之类。可是,花完这十五块的时候,病也会好的。这样,半年下来,我都要求师公不要再给发钱了。

但是,我却觉得那时是我生命中的最快乐的。为了学习早晚功课,每天抄几句《楞严咒》带在身边,每当工地休息时,我便背几句。没想到,两个月后,我竟然学会《楞严咒》了。那时,刚出家的我,真的对什么都不懂,不要说佛法,就连那些活,如挑土、混水泥、种菜、采茶等,我根本一窍不通。善知识难遇,我的第一个启蒙师父就是界参师父。他很慈悲,他似乎什么都懂,佛教的敲打唱念,做人的方法……他更是干活的能手,在他的带领下,我才慢慢地学会了各种技能。

界参师父是我们几个小和尚快乐的来源,每当在山上挖地或砍柴时,我们都跟他学习唱赞。那时,当那嘹亮的梵音回荡在大山,同时也给我们带来无穷的快乐。天真的我们,在那红尘不到的深山里,只有早晚功课,只有那大汗淋漓的体力劳动;没有音乐,没有电话、电话,没有报纸,真的什么都没有,可是却觉得无足的幸福、快乐。

因为简朴的生活不需要太多的物质,没有激烈的竞争,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体味着从容的人生乐趣。

“知足常乐”意味着我们能够找准自己的位置,而且能够在这个位置尽最大能力地找到自己的快乐。所以,“知足常乐”并不是一种消极,这是对现实的一种正确地反映,而且提倡一种积极的“敬业精神”。

这是一个张扬的时代,热门话题,流行时尚,抢手职业,最新潮流,在社会的喧嚣热闹中,许多人失去了自我。一般人总是相信,当自己置身于热门行业、职业、话题时,就俨然处于社会光环的中心,就会得到权利、地位和财富,就会得到快乐。等他们花尽毕生的力气追求之后,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期望的快乐并没有来,反而带来了痛苦。潮涨潮落,自己所追求的很多热门根本就不适合自己做,或者那根本只是一种眩目的泡沫。

“人摆错了地方就是垃圾”。很多时候都是我们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垃圾随地乱扔,不仅造成心理压力,而且污染环境。其实,市场经济十分强调将资源配置到最能发挥效率的地方。我们自己也是一种资源,应该寻找最适合我们的岗位,并且对自己的兴趣保持一分坚定与执著。我们说,这种精神就是“知足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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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掉贫穷

云海天涯

 

 

在佛陀时代的印度,有一位贫苦的老婆婆。尽管她已经是风烛残年,百病缠身,但是为了最基本的生计,仍不得不到村里的一个财主家卖身为奴。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猪狗食,还经常遭受财主一家和比她更年轻、更强壮、更得主人宠爱的奴隶们的欺负。

在一个炎热的中午,重病中的老婆婆又被狠心的女主人从她晚上栖身的一堆乱草上硬拽起来,被迫顶着沉重的水罐,到河边去为牲口汲水。

烧得昏昏沉沉,衣不遮体的老婆婆,一步步挨到河边,一下子就软倒在河滩上。想到自己悲惨的命运,老婆婆忍不住放声大哭。

一位正在河岸上经行的苦行僧,听到老婆婆绝望而凄惨的哭声,心中油然升起了无量的慈悲。他抖擞了一下身上满是尘土的粪扫衣(用从垃圾堆拣来的破布拼成,为苦行者所乐穿),来到了老婆婆的身旁。

“老婆婆啊!你哭得这样凄惨,真令人同情。我是佛陀的弟子摩诃迦旃延,你愿意把你心中的痛苦向我倾诉吗?或许我能帮你点什么?”

老婆婆止住了哭泣,睁开蒙着白翳的老眼,尽管看不清坐在面前的苦行者慈祥的笑脸,心里却油然生起了一种久违了的欣慰。

“好心的人啊!我的命运实在是太悲惨了,一直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忍受贫穷的折磨,真不如死了好啊!”

尊者的眼睛突然一亮。

“老婆婆啊!你愿意把贫穷卖掉吗?这样你不就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吗?”

老婆婆吃惊地用力揉了揉眼睛,当她终于看清了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衣裳褴褛的苦行僧,而不是一个有钱有势的富贵人时,心里不觉有些失望。

“尊者啊!你怎么能跟我这个可怜的快要死了的老太婆来玩笑呢?!就算我想卖掉我的贫穷,又有谁愿意要呢?你自己也只是一个乞讨为生的苦行者,又怎么能跟我许诺什么幸福呢?”

尊者慈祥地笑了。

“老婆婆啊!你就把你的贫穷卖给我吧,尽管我是一个日中一餐、树下一宿的一无所有的苦行者,但是我能为你指出一条通向幸福的道路。佛陀的弟子是不说谎的。”

老婆婆忐忑不安地低下了头,用颤抖的双手抚摩着身上褴褛的仅能遮羞的破衣,低声说道:“好心的尊者啊!你看我是这样的贫穷,除了身上围的这块破布,已经没有任何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了。就连这个水罐都是主人家的。我知道,按照祖上的习俗,请法师说法是要给法师本人许多供养的。可是我该拿什么东西来供养尊者您呢?!”

迦旃延尊者,这位早已亲证阿罗汉果位,以“论议第一”名列佛陀十大弟子之列的圣者开怀地笑了。

“老婆婆啊!你的善良和诚实就是你对三宝的供养。我很高兴能接受到你这样的供养!佛陀和他的弟子们在为他人说法时从来不看重金银财宝等身外之物,他们所看重的只是对三宝的信念和依教奉行的决心。佛法对于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可是......我总得供养尊者点什么吧!不然我的内心会由此而忐忑不安的。”

“老婆婆啊!你就先到河水里洗一个澡,然后用你的水罐为我打一点水来吧!”......

一股暖流涌遍了老婆婆的全身。她高兴地站了起来,依照尊者的指点,在河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然后顶来满满一罐水,来到尊者的面前。

尊者微笑着取出自己的钵,将滤水囊蒙在钵上,请老婆婆把钵倒满,然后痛快淋漓地猛喝了几大口。

老婆婆虔诚地五体投地。然后双手合十跪坐在尊者面前,真诚而坚定地说:“请尊者为我开示怎样才能卖掉贫穷!”......

火辣辣的太阳已经渐渐地接近了遥远的西山,老婆婆依然顶着沉重的水罐,庄严而安详地往返在尘土飞扬的乡间道上。尽管凶狠的主人的皮鞭又在她衰老的躯体上留下了几条深深的印记;尽管在别人的眼里看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卑贱、可怜,她的步履还是那样的蹒跚和举步唯艰。但是,她的心灵却总是被由于对佛陀的功德的随念所带来的轻松、愉悦和安详的觉受所充满。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叹、所有的不安,果然都在她对佛陀功德生起的如雪山般坚定的信念面前“退避三舍”了。

她现在已经是一位受过八关斋戒的优婆夷(女居士)了。尊者仔细地倾听了她埋藏在心底很久的对世间种种不平的滔滔不绝的诉说,就事论事地为她讲授了许多与三世因果相关的人生哲理,从而解除了她对现实生活的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执着,使她真正地能够以一种全新的心态来面对自己苦难的人生。尊者还为她讲授了一种禅定的修法——佛随念,教她不论遇到什么情况,身心有多么的痛苦,都要在心中时时刻刻地忆念佛陀的功德,哪怕是粉身碎骨也毫不动摇。最后,尊者谆谆告诫她:如果她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了什么新的困惑,请向佛陀和他那些已经证得解脱道的弟子们请教,不要错过了闻法的因缘,更不要固步自封,得少而足!

......

夜幕悄悄地降临了,劳累了一天的老婆婆蜷卧在乱草堆里,稍微松懈了一下对自己心念的收摄。她感到异常的疲劳,身体也出现了许多以前从未经历过的异样的觉受。

“也许我快要死了。那么,就让对三宝的坚定信念伴随着我走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吧!”老婆婆挣扎着爬了起来,重新在心里提起以佛陀功德为缘的坚强随念,来到一所花园里,在如茵的草坪上安详地右胁而卧,继续精进地修习她的随念业处。心中不时升起的杂念在逐渐成片的正念面前逐渐地变得稀少了,她的身心完全沉浸在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愉悦之中。

......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忉利天宫里,一位新生不久的天女吃惊地问着自己。

这位天女就是那位卖掉了贫穷的老婆婆的后身。由于老婆婆在命终之时收摄心念安住在欲界定中,因此直接升到了忉利天宫成为一位天女。令人惋惜的是,由于她只接触到了佛法皮毛,在闻思修方面都还刚刚起步,结果只得了欲界天福报的善果,却没有获得与解脱道相应的智慧!

“我是谁?谁是我?!”由老婆婆变成的天女痴痴地苦思冥想着,但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

终于有了那么一天,天女突然之间明白了自己升天的因缘。激动不已的她乘着袅绕的薰风,来到迦旃延尊者林中的坐前,把片片馨香的花瓣洒向这位正在说法的诲人不倦的圣者。

尊者的肉体已经明显地变得更加衰老了,但是他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清澈和宁静。他慈祥地接受了天女供养的鲜花,然后在定中为她讲授了佛陀所揭示的解脱道法要。

......

天女现在已经成为一位证得解脱道初果的圣者。在经历了无量劫的苦难和徘徊之后,她心灵的航船即将驶进宁静的港湾。

  原文出自《贤愚经》第5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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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法同住世间

混乱升起的地方

就是宁静可以升起的地方

哪里有混乱

我们透过智慧

哪里就有宁静与法同住世间

(这是阿姜 查对一群来参访 巴蓬寺的信徒们所做的通俗演讲。本篇文章原载于一九八九年七月的“Forest Sangha Newsletter”

 

大部分的人仍然不知道“佛法”修习的核心,他们认为行禅、坐禅和听闻佛法就是修行。那也没错,但这些仍只是修行的外在形式,真正的修行,发生在心与感官对象相遇的地方。感官接触的发生点上,就是修行所在。例如:当人们说到我们不喜欢的事时,憎恨之心就会升起,假使他们说的是我们喜欢的事,我们便会经验到愉快——这就是修行所在!我们应该如何利用这些来修行呢?这是个重要的课题。如果你只是一味的追逐“快乐”,逃避“不快乐”,不断地那样修行下去,那么直到死亡的那一天,也永远见不到佛法,一切都将会是白费功夫。当快乐和痛苦升起时,我们应该如何去应用佛法,使我们从它们之中得到解脱呢?这就是修行的重点了。

混乱升起的地方,就是宁静可以升起的地方;哪里有混乱,我们透过智慧,哪里就有宁静!

有一些人非常自负,不能接受他人的批评,他们会反驳和争论——尤其是在小孩子对大人做批评的时候。事实上,有些事可能确如小孩子说的,但如果你是他们的母亲,你会无法让步。也许你是一位老师,你的学生如果说了一些你以前所不知道的事,那些事可能是真的,但因为你是他们的老师,你会听不进去,甚至还会驳斥。像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

佛陀时代,有一位非常有智慧的弟子。有次,当佛陀正在为比丘们开示佛法时,他转向这位比丘说:“舍利弗,我所说的这些你相信吗?”

舍利弗回答:“我尚未相信!”

佛陀满意他的回答,他说:“啊!很好,舍利弗,你很有智慧,一位有智慧的人不会轻易地去相信,他先会虚怀若谷地倾听,而后在相信与否之前,考虑事情的正确性。”

这,对一位老师而言,是个善法修习的好例子。舍利弗所说的是实情,他只是说出他的真实感受。有些人会觉得若说“不相信”就好像怀疑到佛陀的权威一般。他们害怕去说类似这样的话,他们只会点头同意。

世间就是如此,但佛陀说你们不需要对那些不是错或坏的事情感到羞耻,说你尚未相信你不相信的事,并不是一件错事。因此当尊者舍利弗说:“我尚未相信”时,佛陀称许:“这位比丘很有智慧,他在相信任何事情之前,会先作审慎的考虑。”对于一位教导他人的老师而言,这是正确的方法。有时候,你可以从小孩子身上学习到一些事物,不要盲目地抓着权威的见解不放!

无论是站着、走着,或是坐着,都是我们能够学习周遭事物的时候,我们在自然的状况下学习。无论是色、声、香、味、触,或法,我们都应从中学习。

一位有智慧的人会对色、声、香、味、触,法作全盘的思考,在这真实的修行中,纯熟的修习者将能到达“心无一物”的一点上。

如果我们依然不了解“喜欢”和“不喜欢”——它们的升起,它们的本来面目,那么,仍会有一些事搁在我们的心中。如果我们知晓这些事物的真相,我们将会明白:“啊!这是喜欢……它什么也不是,只是一种感觉的升起和消逝而已。”那么,你还能对“感觉”期待些什么呢?如果我们认为快乐是我们的,痛苦是我们的,那我们是在惹麻烦,因为我们将永远无法跳出“心中有事”的这一点上。而这些问题会像永无止境的循环链一样,相互地衍生下去。对大部份的人来说,事情就是如此。

人们都有这种倾向,他们不赏识佛法的价值,也不谈论真理,假若有人谈到真理,他们甚至会很不以为然地说:“喔!他不懂因时因地地去说话,也不懂得如何说好听的话。”事实上,只要有人谈说“真理”,我们就应该倾听。在说法的时候,真正的法师是不会仅以记忆中的知识来开示的,他会说“真理”!世俗人通常会凭着记忆中的知识演说,而且以这种方式来提高他们自己,真正的比丘是不会那样的,他说的是“真理”——事物的本然。

甚至今天的比丘也像那样。我曾经听过他们中有人说:“我出家不是为了修行,只是为了读书!”讲这种话的人,断绝了佛法修习之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一切都到了绝路!当他们成了老师之后,他们只会以记忆中的知识来教导:也许他们是在说一件事,心却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他们只是凭着记忆来教导,而不是教导如何去揭示真理。

世间的方式是这样子的:假使有人不依世间法生活,反却过着简朴生活,修习佛法而住于平和中,人们会说他很怪异,跟其他一般正常人不一样。他们说,人们都像这样的话,这世界、社会将无法进步。他们甚至会攻击他。因此,一个好人可能会开始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而回过头来追随世俗法。他会在这世间越陷越深,直到走投无路。到了那种境地,将会驱使他说:“啊!现在我出不来了,我陷得太深了!”

这个时代,人们想得太多,有过多的事物让他们感到兴趣,但却没有一样能够有所成就。

假设我们有一辆牛车和一只牛,这车的轮子并不是长的,轮迹却是长的。只要这只牛拉动车子,轮迹就会跟随着车轮走;这轮子是圆的,轮迹却是长的!若光看静止的牛车,是见不到车轮有任何长度的,不过,一旦牛开始拉动车子,我们便会看到轮迹在我们后面展延。只要牛不停地拉,车轮便会不停地转动。然而,有一天,当牛疲困脱却牛具时,它走开了,牛车留在那儿,轮子不再转动。迟早,这牛车会分崩离析,构成车子的所有部份也将回归成四种元素:地、水、火、风。

跟随着世间法的人们也是一样!如果有人在世间寻找宁静,他会一直一直不断地下去,就像牛车的车轮所辗出的轮迹一般。只要我们追随着世间,就没得停止,没得休息。如果我们很单纯地停止追随世间,这车轮便再也不会转动,立刻会停了下来。不停地随着世间走,轮迹就会继续不停,制造恶业(kamma)也像这样。只要我们重蹈覆辙,就永不得停止,反之,如果我们停止,那么,一切也将停止。这就是法的修习。

如果我们真正地了解佛法的修行,那么,在生命中,无论我们从事何种职业,何种职位,老师、医生、政府官员或其他,我们每天每一分钟都将能够活在“法”的修习中。一般人总认为在家人无法修行,这是非常错误的想法,完全丧失了道法。如果一个人真的想做某事,他一定办得到。有人说:“我无法修行,我没有时间。”我便告诉他们:“那人怎么有时间呼吸呢?”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为什么有时间呼吸呢?呼吸维持人们的生命,如果你把佛法的修习看成是维持生命,那么你会觉得呼吸和修习佛法同等重要。佛法的修习并不需要你去到处寻找或花费整个的精力去达成,你只要观察那些在你心中升起的各种感觉:当眼见色、耳闻声、鼻嗅香、舌觉味,以及其他种种时,它们全都会来到这颗心——一颗清明觉醒的心。

现在这颗心,认知到这些色、声、香、味、触、法时,会发生什么事呢?如果对对象产生喜欢时,我们会经验到愉快,如果不愉快生起时,我们便会经验到不愉快,就只是那样子。因此,生存在这世界上,有谁能够找到幸福快乐呢?难道你希望世界上的第一个人在你这一生中都只对你说好听的话和做合你意的事吗?那样可能吗?当然不可能!如果不可能,那么你要去哪里呢?这世间就只是这样,所以佛陀说:“世间解(lokavidu)”——了解这世间的真理。这世间是我们必须清楚地去了解的。

佛法的价值,并不能从书里告诉我们的种种中去发现,那只是佛法表面的样子,而不是从我们内心深处生起的知识。如果我们有极深的了解,便能觉悟自己的心,进而见到真理就在我们的心里。一旦真理在我们当中变得清晰可见时,它就能斩断无明之流。

这些时日,人们不寻求真理。今天,我们读书、学习,只是为了获得一些必要的知识去谋生及养家活口,如此罢了。

他们读书,学习为的是生计。现今学生所得的知识远比以往学生来得多,他们供需不虞,凡事更方便,他们比以前拥有更多的知识,然而这个时代的人也有了比以前更多的迷惑,他们较以往有了更多的痛苦,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宁可寻求谋取生计利益的知识,而不去寻找真理与法同住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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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训练

(泰)阿姜查尊者

 

 

佛教禅坐的终极教导是“放下”

不去牵挂任何事物……

“放下”这个字

并不是说我们不需要去修行

而是意味着我们

必须遵循“放下”的法门修行

心的训练

(这是一九七七年三月,阿姜 查对来自曼谷Bovornives寺的一群西方比丘所作的开示。)

 

在阿姜·满(注一)和阿姜·扫(注二)的时代,生活非常单纯,没有现在的复杂。那些日子里,比丘们少有工作和仪式去做,他们住在森林,居无定所;他们可以完全专心于自己的禅修。

今天极为普遍的事物,在那时,却是罕见的奢侈品,那样的生活,可说是简单得几乎什么都没有。他们必须自己用竹子制作茶杯和痰盂,在家人是很少来访的。他们不期望拥有很多,而能满足于已有的一切。他们能够安住,且做“观呼吸”的禅修。

比丘们遭受过许多像这样的穷困生活:如果有人感染疟疾而想要求得到药物,老师会说:“你不需药品,继续修行吧!”再说,那时也完全没有像现在这么容易获得的药物,有的只是长在森林里的草药和树根。环境既是如此,比丘们必须要有绝大的耐心和耐力,他们不受困于一些病痛,而在今日,只要是得了一点小毛病,你就会马上往医院跑了。

有时,他们会走上十到十二公里的路去托,这必须尽早天一亮便出发,而回来时可能已是十或十一点左右了。托的人并没有得到很多的东西,也许只是一些糯米饭、盐巴,或一丁点儿的辣椒而已。但无论有没有得到什么东西去配饭,都无妨,它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一个人敢因饥饿或疲倦而抱怨。他们非但不抱怨,反而学着去照顾自己呢!他们以耐心和耐力,在周遭潜伏了诸多危险的森林环境中修行。有许多狂野而凶猛的动物住在丛林里,有许多身心的磨难在这苦行僧或林居僧的苦修当中。的确,在这些日子里,比丘们的耐心和耐力是不凡的,因为环境驱使他们变得如此。

当前的日子,环境逼使我们往反方向走。在旧时代里,人们行旅必须靠两条腿;而后,有了牛车,有了汽车,热望和欲求逐渐增大;到了今天,如果车子没有冷气,人们是不会去坐的,而若是没有冷气车坐,便就那儿都去不成了。耐心和耐力的美德是变得越来越衰微了,禅坐和修行的标准也越来越松散,直至我们发现到,那些禅修者在今天都喜欢随着他们自己的主张和欲望去行事。当老一辈的人诉说有关旧日里的情事时,就像是听取一则神话或传说般,他们只会漫不经心地听,却一点儿也不了解,那些话并没有深入其心啊!

根据苦行僧的传统,一位比丘至少应花五年的时间跟随他的老师。有些时日,你必须禁语,不允许自己多言,不阅读书籍,但去读你自己的“心”!以巴蓬寺为例,最近有许多大学毕业生来这里出家,我试着阻止他们花时间去读佛书,因为这些人经常阅读。他们有很多的机会看书,却少有机会读他们自己的“心”!因此,当他们遵照泰国习俗来出家三个月时,我们会试着请他们合上书本。如此,在他们出家的期间里,他们会有绝好的机会读到他们自己的心。

聆听你自己的心的确非常有趣!这颗未经训练的心,追随着它未经管束的习气跑绕,它兴奋地、无目的地跳动——因为它是不曾受过训练的。因而,训练你的心吧!佛教徒的禅坐是关于“心”的,那是为了开展“心”——你自己的“心”。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佛教是“心”的宗教,就仅仅是这样!一位修行而开展“心”的人,就是一位实践佛法的人。

我们的心,住在牢笼里,更甚的是,那是一只关在笼子里愤怒的老虎。假使我们这颗“无饲主”的心不能得到它想要的,它便会惹麻烦。因此,你必须以禅坐、以三摩地(samadhi正定)来训练,这就叫做“训练心”。最起初,修行的基础在于“德行训练”——戒(sila)的建立。戒是对身、语的训练,是从冲突与混乱当中所建立起的身、语训练。所谓冲突是,当你不让自己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时,那便是冲突。

少吃!少睡!少说!即使是吃、睡、说话是世间的习惯,减少它们吧!去抵抗它们的力势。不要只做你喜欢的事,不要放纵你的想法。停止这种盲目的追随,你必须不断地去阻挡这无明之流,而这就叫做“训练”。当你训练心时,心会变得非常不满,面且开始挣扎,它感受到拘束和压迫。当这颗为所欲为的心受到阻挠时,它会开始彳旁徨不定且挣扎,这时,苦(dukkha)(注三)对我们来说是显而易见的了。

这苦,痛苦,是四圣谛中的第一个圣谛。大多数的人都想要逃离它,他们丝毫不想拥有任何的痛苦。事实上,这苦能带给我们智慧,它使我们专注于“苦”。快乐(sukha)反使我们关闭了我们的双眼和双耳,永远不容我们去长养耐心;舒适和快乐使我们无所关心。若与乐这两种杂染中,苦是较容易觉察的,因此,我们必须提出痛苦,以便能去止息我们的痛苦。在我们能知晓如何去修习禅坐之前,首先必须知道“苦”是什么。

一开始,你必须这样地去训练你的心。你可能不了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到底为什么要做,但,当老师告诉你去做什么时,你便必须去做,这样,你会培养出耐心和耐力的美德来。不管什么发生,你都要忍耐,因为这就是一种方式,例如:当你开始修习禅定想要得到祥和及宁静时,你却什么也没得到;你得不到什么,那是因为你不曾修习这个法门。你的心会说:“我要一直坐下去,直到我获得宁静。”然而当宁静到头来没有升起时,你便受苦了;有了痛苦,你就会站起来逃了开去。像这样的修行不能被称作“开展心灵”,它叫做“半途而废”。

以佛法来训练你自己,代替情绪的放任吧!无论是倦怠或精进,只管持续不断地去修行。你不认为这是一种较好的方法吗?另一种方法——追随情绪,将永远也无法得到佛法。当你修习“法”时,无论情绪如何变化你都只管继续地修习,不断地修习;自我放纵的方法并不是佛陀的教法。当我们依着自己的看法去修行,以自己的主张去看“法”时,我们将永看不清事情的对与错,我们不会知道我们自己的心,我们不会了解我们自己!

因此,随着你自己的“教导”。去修行是最迟缓的,随着“法”去修行才是最直接的方法。怠惰时,修行;精进时,修行,对时、地也都清楚分明,这就叫做“开展心灵”。

如果你放纵自己,随着自己的见解去照着修行,那么,你便会开始考虑、怀疑很多。你会自己想道:“我福德不够,我运气不好,禅修至今已好几年了,仍然没有开悟,仍然没有见法。”用这种态度去修行是不能称作“开展心灵”的,这叫“开展灾祸”。

倘若,这个时候,你是这样的:你是一位禅修者,而仍然一无所知、一无所见,你仍然没有更新自己,那是因为你已经错误地修行,你并没有遵循佛陀的教导。佛陀是这样子教诲的:“阿难,好好地精进修行,不断地开展你的修行,那么,一切的疑惑,一切的不确定,都将消失无踪!”这些疑惑的消除,既不是经由思考、猜想,也不是透过推测、讨论而来的。而什么也不做,也一样不能使疑惑消除。一切烦恼杂染的清除只能透过“开展心灵”,透过正确的修行而来。

依照佛陀所教导的“开展心灵”的方法,是与世间法完全相对的,因为,他的教导来自于一颗纯净的心。一颗纯净的心,不会执取杂染,是佛陀和他弟子们的正“道”。

假使你修习“法”,你必须以“心”礼敬法,不得使法礼敬你。当你以这种方法修行时,痛苦便会升起,没有一个人能够逃避这痛苦。就这样,当你一开始了你的修行,痛苦早就在那儿了。

禅修者的责任是正念、镇定和满足,这几件事能够中止我们,中止我们那些“不曾训练的心”的习气。而为什么我们必须烦扰地去做这件事呢?那是因为,如果我们不去费神地训练心,它就会保持野性,随着本性走。去训练本性,使它可以有利的被应用,那是可能的。这可拿树木的例子做比较,如果我们只是任树木保持它们的自然状态,那么我们永远也不能利用它去建造一栋房子,我们将不可能制造厚木板或任何其他可用的东西应用在建造房子上面。总而言之,若有木匠想来建造一栋房子。他会先去寻找树木,取得原木材料后再加以有利的应用,那么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能拥有一栋建筑了。

禅坐和开展心灵也类似于此。你必须取这颗未经训练的心——就像你须从森林里取一棵自然状态下的树木,去训练这颗天然的心,那么它就会更精纯,更能了知它自己,而且更为敏锐。每件事物都是在它的自然状态下的,当我们了解了自然,而后我们便能改变它,能不执著它,能放下它,那么我们就再也不会受苦了。

我们自然未驯的心是焦虑且混乱的,无时无刻不在执著和黏着当中,它也总是在东西徘徊!当我们观察到这种纷乱的情况时,我们可能会认为,去训练这颗心是不可能办到的,于是我们便感痛苦;我们并没有了解到事实,心,就是这样子的。即令我们努力修行,试着去达到平静,许多的念头和感觉仍然会那样的移动不定,因为,心的特性就是如此。

当我们几经沉思有关这自然未驯的心之后,我们将会了解,心的本性就是那样子的;不会有其他的方式了。我们会明白,心就是心,那就是它的本然。如果我们能清楚地看清这一点,那么我们就能从思考和感觉当中分离开来了。当这颗心真正地了解,它会放下一切。念头和感觉将仍会存在那儿,但是每一个念头和感觉都将发生不了什么作用了。

这就好像一个喜爱在路上玩耍嬉戏的小孩,让我们烦扰的会依其玩的大小程度给予责骂或赏一巴掌一般。事实,我们应该了解,一个孩子会那样去做是自然的事,我们应该放下心来随他依着他自己的方式去玩,那么,我们的困扰就没有了。为什么这些困扰会消失呢?因为我们接受了孩子们的方式,我们的看法改变了,而且我们接受了事物的真实自然。我们放下,心变得更平静,我们拥有了“正见”!

如果我们有了错误的知见,那么即使是住在一个深暗的洞穴或是高空之处,我们都会在混乱中,而当拥有“正见”时,心就能完全处于宁静,那么就不再有难题需要解决。也不复有烦恼升起了。

就是如此这般!你不执著,你放下,无论是任何的“感觉黏着”,我们都从中分离开来,因为我们知道,每一样感觉仅仅就是感觉。它并不会特别地前来因扰我们;我们可能会认为是它打扰了我们,但事实上,并不是那样子的。如果我们能进一步去深思有关这个“感觉”,它就只是那样子。如果我们放下,那么形色就只是形色,音声就只是音声,香也只是香,味也只是味,触也只是触,而心也只是心罢了。这就好像油和水一样,如果你将它们一起放在一个瓶子里,由于自然特性的不同,它们不会相混合。

油和水是不同的,一样的道理,一位有智慧的人和一位愚痴无明的人是不相同的。佛陀与色、声、香、味、触、法同生活,但因他是一位阿罗汉(已经觉悟的一位),所以他能不被它们所转。因为他了解,心就是心,想就是想,他没有将它们混淆在一起。

心只是心,想和感觉只是想和感觉;让事物就只是它们自己吧!让色只是色,让声只是声,让想只是想,我们何须费事的去执著它们呢?如果我们能以这种方式去思考和感觉,那么,这就是出离和不黏着了。我们的“想”和“感觉”将会在一边,而我们的“心”会在另一边,就好像油和水一般——它们在同一个瓶子里,然而它们却是分开的。

佛陀以及他已觉悟的弟子们,和寻常的、没有开悟的人们生活在一起。他们不单与这些人同住,也教导这些普普通通、未开悟、无知的人如何成圣开悟,成为智者。他们能够这样子做到,因为他们知道如何去修行,知道“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如我说明过的。

因此,就依你禅坐的修行去做,不要费心去怀疑它。倘若我们离家去剃度,并非是逃了去迷失在无明当中,也不是由于怯懦和恐惧,而是为了训练自我,做自己的主人。如果我们能如此理解,那么我们便能遵循佛法,而佛法将会变得愈来愈清晰。一个了解法的人,能了解他自己;一个了解他自己的人,必能了解法。事实上,法无所不在,我们并不需要逃避到其他某个地方。透过智慧、透过智力、透过技能来代替逃避吧,但不要透过无明去逃避。若你希求宁静,那么让它成为智慧的宁静,那样就够了。

无论何时,我们见到法,那便有了正道正路。杂染只是杂染,心只是心。无论何时,我们能分开、分离出来,这些事情就会只是这些事情,一如它们的本然,那么,它们就仅是我们的对象客体而已了。当我们在正道上时,我们是完满的,当我们完满时,任何时刻便都是开阔而自由的。

佛陀曾说:“仔细听我说,比丘们,你们必须不执著任何的法!”这法是什么呢?一切事物都是法,无一事物不是法,爱和恨是法,快乐和痛苦是法,喜欢和不喜欢是法,所有这些事物,无论是重要或卑微,都是法!当我们修习佛法,当我们了解了佛法,我们就能放下,于是,我们便能与佛陀“不执著任何一法”的教法相符合了。

在我们心中生起的一切状况,所有我们心灵的状况,我们身体的状况,都是在“变化”的状态中;佛陀曾经告诫莫去执取这当中的任何一个。他教导弟子们,修行是为了能从一切的情况中“分离”开来,而不是为了去执著任何状况。

如果我们能遵循佛陀的教法,那便对了。虽说是对,但仍然棘手。这并非教法很棘手,而是指我们的杂染很棘手。杂染带来的误解阻碍了我们,并且造成我们的麻烦;遵循佛陀的教法并不真的有任何的麻烦事。事实上,我们可以说,执于佛陀之道不会带来痛苦,因为“道”就是单纯地“放下”任何一法!

佛教禅坐的终极教导是“放下”。不去牵挂任何的事物!分离开来!如果你看到美善的,放下,如果你看到正确的,放下!“放下”这两个字,并不是说我们不需要去修行,而是意味着我们必须遵循“放下”的法门修行。佛陀教导我们思维“一切法”,透过思维我们自己的身和心来开展正道。佛法不在其他任何地方,就在此处!不在遥远的某个地方,就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心当下!

因此,一位禅修者必须很有活力地去修行,让这颗心更高贵更明亮,使它能自由而独立。做了好事不要将它记挂在心,放下!没有做坏事,放下!佛陀教导我们要活在当下,此时此地!不要让自己迷失在过去或未来。

令人们最不了解,且与他们自己观念冲突最多的教法是“放下”或“以空心行事”的教法。这种开示的方式称作“法语”。当我们以世俗的字语去理解时,我们变得迷糊,而且想,我们可以为所欲为。它是能够那样子被解释的,但真正的意思更接近这样:就好像如果我们带着一颗沉重的石头,不久之后,我们开始感受到它的重量,但是我们却不知如何去放下它,就那样,我们一直都在忍受这沉重的负担。如果有人告诉我们去丢开它,我们会说:“如果我丢了它,我将一无所有。”如果有人告诉我们,丢了它会得到的所有好处,我们不会去相信他们,反而会不断地想:“如果我丢了它,我将一无所有!”因此,我们继续带着这颗重石,直到我们变得非常虚弱且筋疲力竭,到了再也不能忍耐,我们才放下它。

放下它之后,一下子经验到放下的好处,我们立即感到好多了,轻快多了,而且我们自己也了解到,带着一颗石头是多么大的一个负担啊!在我们放下这颗石头之前,我们是不可能知道放下的好处的。因此,如果有人告诉我们去放下,一位无知的人是不能了解其中用意的,他将只是盲目地抓紧石头,拒绝放下,直到它变成重得不能忍受,他这才会放下;而后他能自己感受到轻快和解放,于是他会自己知道放下的好处。不久之后,我们可能又会开始提起担子,但现在我们知道将会有什么后果了,因此,我们能够更轻易的放下。“提着重担到处跑是无用的,而放下会带来轻松与愉快”——这种体会,是了解我们自己的一个范例。

我们的自尊,我们依靠的自我意识,就好似一颗重石。像那颗重石一般,如果我们想到要放下自负,我们会害怕没有了它,将会一无所有。但当我们终于能够放下它时,却会觉悟到不执著的轻松和舒适。

在训练心的当中,你不得执著“称赞”和“责备”。只希望称赞而不希望责备是世间法。佛陀的方式是,在适当的时机里接受称赞和责备,例如,在养育一个小孩时,最好不要成天的责骂,有些人责骂得太多了;一位聪明的人知道在适当的时机去责骂,在适当的时机去赞美。我们的心也是一样,利用智能去了解这颗心,利用技巧在照顾心上面,那么你将成为一位对训练心很在行的人。当这颗心纯熟时,它便能解除我们的痛苦。苦,正好就存在我们心中,它经常使事情变复杂,制造心的沉重,它生于此,也灭于此。

心的方式就是这样,有时有好的念头,有时有坏的念头。这心是虚假不实的,不要信任它!要直接去看这心自身的情况,去接受它们本来的面目。它们就只是它们本来的样子;无论它是善或恶或什么,它就是那样。如果你不去抓握这些状况,那么它们就不会变成什么事情都有所增减,增减于它们原来的样子;如果我们紧握,我们将会受骗且因而受苦。

若能以“正见”,那就唯有宁静。三摩地(正定)生,而智慧起来。无论你坐或躺在哪儿,哪儿就有宁静。无论你去到哪里,哪里就有宁静。

因此,今天你们带了你们的弟子来到这儿听法,你们可能懂了一些,也有的你们可能还不懂。为了能让你们更容易地了解,我说了有关“禅坐的修习”。无论你们认为它是对或是错,你们都应该去思惟它。

我自己身为老师,也像你们一般,处在类似的状况当中。我也一样,渴望能听到法的开示,因为不管我到那儿,总是为他人开示,却从没机会去听,因此,这个时候,你们真的会很感谢能听到老师的开示。当你们坐着安静地聆听时,时间流逝得真快啊!你们渴望佛法,所以非常希望去听。一开始,予他人开示是件愉快的事,但不久愉悦消失了,你感到无聊且倦怠,而后,你会希望去听。因此当你从一位老师那儿听到开示时,你会感受到许多的鼓舞,而且很容易地就了解了。当你逐渐年长而对法有所渴求时,它的滋味会是格外地可口的。

当其他人的老师,你是他们的一个榜样!你是你的弟子,其他比丘,乃至每一个人的榜样,因此,不要忘了你自己,但也不要想到你自己,如果有这样的念头起来,要去消除,如果你能如此地做,那么你将是一位了解自己的人。

修习佛法有无数的法门,而有关禅坐的,说也说不尽。有许多的事,能令我们疑惑,只要不断扫除它们,那么就不再有疑惑了。当我们有了如此的正见,不管我们是坐或行,都会有平静和自在。无论我们是在哪里打坐,那就是你要带着你的清明去的地方。不要认为只有在坐着或行的时候才是禅修,任何事,任何地方,都是我们的修行。一切时中有觉醒,一切时中有正念,我们能在一切时中看身、心的生和死,而不会让它弄乱了我们的心!要继续不断地放下。如果贪爱来临,让它回去它的家里;如果怒气来临,让它回家。跟随它们!它们住在哪里?而后便护送它们到那儿,不要保留什么。如果你能如此地修行,那么你就会像一座空房,或者,换句话说,这是一颗“空心”,一颗空了的心,而且没有了一切的恶。我们称它为一颗“空心”但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的空,而是空无罪恶且充满了智慧。届时,无论你做什么,你将会以智慧去做,智慧去想,以智慧去吃,一切都将只会是智慧!

这是今天我供养给你们的教导,如果听取佛法使你们的心宁静那便够了,你不需要去记住什么。也有些人可能不会相信这些。如果我们能使我们的心平静下来而就只去聆听。让这法语流过心中且连续不断地思维,那么我们将会像一台录音机。一段时日之后,当我们“开机”,一切都会在那儿。

我希望供养这些教导给你们每位比丘和每个人。你们有些人或许只懂得一些泰语,但这没关系,期愿你们学习这“法的语言”,那就够了!

 

【注释】

(注一)阿姜·满:许是本世纪在泰国最受尊敬、最有影响力的禅师,在他的指导下,“苦行林传统”在佛教禅修的复兴当中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传统。近年来,在泰国许多已逝及仍健在的伟大禅师,都是他的私淑弟子,或是实质上受他的教说影响的。阿姜·满已于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圆寂。

(注二)阿姜·扫:阿姜 满的老师。

(注三)苦:意即包含了不能令人满意的、不满足的、不完善的、不安的一切状况现象,因为它们是经常变迁的,经常容易导致痛苦的。“苦”是指令人不快的所有各类形态,从粗的身体的痛及老、病、死的痛苦,到细的各种感觉,例如与我们所喜欢的人分开或与我们厌恶的人有所关联,乃至精细的心理状态,例如枯燥、无聊、不安、激动等等。苦,是最误解的一种概念,也是最重要的一种心灵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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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寮国、泰国的道场与寺院禅修概況

 原文下载自“觉悟论坛”

 

佛陀入灭前就曾训诫弟子要「以法为师」,不是追隨任何师父或传承。他不置任何人于僧团之上,法就是大家的导师。因此,我们不盲目相信佛法,我们只是相信解脱的可能,且明智地看到我们生命的烦恼,並有信心要开始修行,而且在修行时亲证法的真理。

前言我们现在可以从缅甸、泰国以及其他东南亚国家看到许多佛教的风貌。首先是它的宗教形式为大多数人所喜爱,如作功德、供养出家人、参加法会以祈求来生更好;或是以传统的修行方式,如致力于梵文、巴利文和佛教经典的学术研究,也有传统的社会服务,像出家人在村庄从事教化和日常生活的协助工作。把这些总和起来,佛教在东南亚所发挥的功能,和世界其他地区有组织的宗教有许多相同点。

此外,另一项传统是,为了灵性的提升,出家人和在家人秉持佛陀所描述的清净之道而修行。虽然在寮国和柬埔寨有一些禅修中心和道场,不过当前的政治环境並不容许西方人士前往参学,而这些地方未来可能不再延续下去。在泰国几千个道场当中,有好几百处是专门从事禅修的,其中很多大的禅修中心是由著名的大师及其弟子们所主持。我们看到禅修在整个社会和宗教里只占很小的一部分,但对于佛教基本教法的保存却扮演极为重要的角色。

缅甸的佛教气氛可能较泰国浓厚。缅甸人更关心他们的宗教,並愿意花更多的时间在寺庙里。在此,经由禅修以提升自我的传统,也仅限于少数的出家人和民众,其余的佛教徒致力于仪式、学术研究和社会奉献。缅甸超过一万座寺庙当中,也只有少部分是禅修道场,它们有好几种形态,有些专属在家人,有些只限出家人,有些则两者皆有。禅修中心与寺院之差別

禅修中心和寺院有某些重要的差別。禅修中心主要为从事密集禅修的出家人或在家人而设计的。在缅甸,人们利用年度的假期去禅修中心,是稀松平常的事,他们找个禅修中心待下来,从事十天到数个月,或者更长时间做密集的禅修。他们努力修学是为了获得通达內观和智慧的高度禅定和正念。禅修中心的传统早已深植于缅甸,不过在泰国也可以看到一些。这些中心是极为安静和特別的环境,除了就教于老师之外,社交活动不是严格限制就是完全禁止。每个人全心致力于禅修,一天当中大部分的时间独自用功,有的时段也许有团体共修。这里的环境是专为特別的任务──即正式的静坐和经行而设计的,所有外在的干扰都审慎地减到最低限度。

相对照之下,禅修寺院则是比丘或尼众(东南亚有许多尼众)长期居住的地方。在寺院里,禅修被视为生活中不可分离的一部分,一天当中无论任何时间都该修学。其教授方式是︰在日常生活每个层面,如用餐、穿衣、缝纫、走路、洗涤,以及僧众中的社交活动中,培养警觉性。这种生活形态是为了培育开悟要素而设计的。在这些禅修寺院里,禅修变成一种生活的方式而不是一项特別的练习。不过其教法也包括日常定时的静坐和经行。最好的寺院就是极为和谐的僧团,他们根据佛陀为比丘、比丘尼所制定的戒条来运作,在整天的作息当中是以觉悟的要素来仔细省察。事实上,寺院的一位法师说,他就是在接待很多访客及回答他们问题的当中培养正念和慈悲。由此所学到的佛法不输于其他方式的禅修。他鼓励每天好几小时长的正规静坐,不过也感觉到,在人际往来中用功是同等的重要,我们可以学习在各种情況下开发智慧。

短期密集训练的禅修中心和在生活中锻炼修行的常住寺院,都是有助于精神提升的特殊环境。它们提供了师资和安静的环境,除了致力于个人內心的探索之外,並沒有太多的事要做,生活方式简单,整个团体的价值观都是一致朝向心灵的提升。

在禅修中心里,整天的活动几乎都花在禅修上(一人独坐或团体安静共修),也许一天,也许十二小时到二十小时。这通常指交替的静坐和经行,而不是从头到尾坐二十小时。每天或隔一天跟老师当面晤谈,仅花最少的时间处理生活必需的事务。若出家人必须托缽,中午以前吃一餐或两餐,沐浴,最后就寝,一个晚上也许只睡四小时。在禅修中心所有的人作息无非是要人培育禅定和正念。寺院的日常作息和禅修中心相对照之下则更为充实。每人在清晨天色未明的时候起床,参加团体静坐,或者朗诵巴利经文。然后出家人托著缽去收集在家人早为他们准备好的食物。稍后整理寺院,一起用餐,有的寺院一天用两餐。这些都必须在中午以前完成。洗完餐具后,也许师父来个简短的开示。其余的时间则从事禅修、阅读、或者分担一些属于僧团的事务,像去井边汲水、协助建造所需要的新建筑物、清扫、洗涤等。这些工作通常平均分配给所有的出家众,所以一天当中有几个小时是在打坐,一两小时用来研究或阅读,还有几个小时则用来做僧团的工作,此外,有些出家人可能会去教导信徒禅修。在丛林寺院也要自己缝补或染制僧袍。出家人可以完全自主地照顾日常生活所有的需求。最后在晚上时,出家众还有在家众,再度集合唱诵,团体静坐一小时或更久,以及师父的佛法开示。接下来讨论僧团事务,然后回到茅蓬或住处静坐直到就寝。这里强调的是,寺院整天的作息都是禅修的一部分。无论是正式出入息静坐,或者井边汲水,以及讨论僧团事务,每个人都要求尽量保持正念和专注。

密集禅修中心和寺院另一个不同点在于跟师父面谈的方式。在禅修中心的密集训练里,它鼓励学员每天或每隔一天跟老师晤谈,有时甚至更频繁。学员向老师报告自己练习的狀況,並接受老师的指导以免偏差。因为这些场所的特性就在于密集练习,所以这种方式是指导学员的重要环节。相反地,在寺院或修学佛法的团体里,虽然有问题也可向老师请教,但师生並不常面谈。其指导方式是向全体僧团开示佛法,因为这里修行步调並不紧凑,个別面谈也就不怎么强调。事实上,在某些寺院里,瑜伽行者或者禅修者学习解决自己的问题和疑惑,观察內心整个疑惑和思索过程,这让人感觉是生活中更有价值的一部分。这种方式导引他们回到自身的体验,並学习自我突破困境。把这个当作修行的一部分,而不执著于每日的面谈和需要老师的直接指导。在此我们又看到这两种亲近老师的方式都是精神修炼的有效方法。究竟哪一种方式较适当,要看你是从哪里开始修行以及衡量目前的狀況而定。

这些禅修中心和寺院细心设计的环境还有哪些优点呢?为了深度专注所需,它们不但塑造一个安稳的相貌,除了让人不分心的陈设外,也防止我们逃避面对自己。我们必须面对自己的念头和变化多端的心态,往內注意看,让心呈现出一切真相。你可以发现有趣的是,我们对环境强烈执取的习气,即使是在简朴的出家生活里也丝毫未减。我们虽然只拥有三、四件东西,对于个人的衣或缽却非常在意,心想著它们比別人的更漂亮或者更好,于是变得担心失去它们。即使在简朴的生活里,心仍继续执取新的事物紧握不放。发现这个,你会惊讶不已,也唯有看清楚整个过程,我们才能由其中解脱出来。在东南亚,跟几十万个出家人相较之下,禅修大师算是少数,不过他们仍属于社会上著名和受人尊崇的人。他们备受尊崇是由于其清净无染的心灵特质,有些则是人们相信他们拥有特殊的力量。在本书,我几乎不提经由禅修产生的神奇力量。这是遵守东南亚修行的传统,即使最有修行的法师也不特別谈论神通或奇异功能。对神通和奇异现象的迷恋会偏离慈悲和智慧的常轨,而所有的大师们是全神专注在一件事上─ ─即加深一切众生究竟解脱的內观智慧。

由于西方人不能获得缅甸两星期以上的签证(译按︰目前可以四星期观光签证,若禅修中心出证明,可申请长期禅修签证),以及寮国和柬埔寨仍处于政治的大变革中,大部分想学在东南亚所传授上座部佛法的西方人都到泰国去。目前約超过五十或者八十位,人数是过去几年的两倍。

要到泰国出家有些困难,除了不易获得签证之外,政府也要求你很快剃度,要不然就得定期离境再入境。此外,语言也是个问题,假使要到缅甸参加一星期的密集禅修,那里有很多人会讲英语,因为缅甸曾是英国的殖民地,在泰国则仅有少数的禅修法师会讲英语,你必须学会泰语或者找个有翻译的中心,而翻译人员通常不易找到。

事实上,泰国允许也鼓励认真修学的西方人剃度出家。在最好的寺庙里,想出家的人首先必须在寺庙做劳役服务一段时间,然后成为沙弥,学习戒律、社会礼仪、出家人的威仪,经由这些,逐渐瞭解剃度后严格遵守出家人作息和戒律的重要性。

你可以在东南亚的禅修中心和寺院发现很开放的佛法,法师们都乐意把他们整个禅修法门传给上门求教者,除了內部比丘众的剃度传承之外,別无传承和秘密,也沒有神秘的禅修仪轨,一切都是公开传授,很直接、简要。人们被教导怎么修持,而且受到鼓励来到寺院或禅修中心的西方人通常都备受照顾,近年来西方人对佛法的兴趣与日俱增,缅甸人和泰国人对此颇为高兴,因此都很乐意帮助远来的求法者。在家人,尤其是那些纯朴的乡下人,对西方的出家人是感到惊讶的,在他们心目中西方是个天堂,因为我们有电视机、汽车和漂亮的房子,而竟然有人宁可放弃天堂不住,跑到禅修中心过著简单的生活,这一点颇令他们敬佩(在我出家生涯的后几年,我常跟村民们强调,所谓西方天堂並非真的如此美好,事实上,任何透过感官的快乐终究不是圆满的。它生起又消失了,来临又离去了,从未带来內在的宁静和智慧)。

住在寺院或禅修中心的在家人通常必须遵守八戒,即不杀生、不妄语、不偷盗、不可有性行为(大家共住时)、不服用麻醉药品和酒类。此外也不可手持金钱,喷洒香水,穿华丽的衣服,以及享用高广大床。最后一条戒是过午不食,一天只吃一餐或两餐,通常在清晨和中午完成。这些戒律为了简化生活,使外在生活朴素,大家和谐共处,修行进步。挑选师父与法门至于怎么挑选师父、道场和修行法门是大多数人共同的问题。佛陀的时代有个故事也许可以帮助我们找到答案。有一次佛陀坐在树林里,众多弟子围绕在旁,这时来了一位信徒向他致敬,並开始赞叹僧团,也就是佛陀的出家众。等他赞叹完毕,佛陀也接著赞赏僧团,並指著散布在林中不同团体的出家众。他赞赏著他们的德行说︰ 你看,那些倾向修学神通的都聚集在我的大弟子摩诃目犍连这边(佛陀时代 以「神通第一」闻名),那些根器喜欢修学智慧的人则追隨舍利弗(「智慧第一 」,仅次于佛陀),至于那些个性偏好修持戒律的就跟「持戒第一」的优婆离在 一起,而重视禅定修行的人又去亲近我其他的大弟子。。。。。。。即使佛陀住世时,他也教授各种不同的禅修技巧和修行方法,而他不同典型的弟子也去教导根性跟自己相同的人们。所以我们可以理解,问题不在于哪个法门较胜一等,而在于哪一个较为自然,更适合修学者的根器,使他在精神修炼上能最快速达到心灵的和谐和平衡。

找个师父或道场包含了几项因素,其中一项是直觉。你也许遇到一位师父,立刻直觉感受到他或她就是你所想要学习的人,你对他有种强烈的认同,认为他的教法正适合你。反过来说,上述情形不见得会发生,这时,明智之举是在这个国家或亚洲参访几位师父和禅修中心,以决定什么环境、训练和修行方式你觉得最好。信任自己的心和直觉,不过也要有足够的经历和资讯以做最好的抉择。你必须决定要去一个你可住得比较久的地方,在那里禅修跟大部分生活方式结为一体,或者去一个短期的密集禅修中心,你要跟一位严格要求戒律的师父修行,或者追隨一位不以此为首要重点的师父。不只是不同的禅修中心和寺院有不同的修行技巧和方法,各个师父们的特质和教授风格也彼此不同。以教授风格来说,传统上认为不同的师父將由他们所著重的三法印(实际上是深刻內观的一体三面)其中一项获得解脱,而这也影响他教导人们的方式。有些师父经由透视一切现象的空性(无我)而获得智慧,在他们的教法里就倾向于强调智慧和如实观。在佛使比丘︰<自然內观法>这一章里,就可以看出他属于这一类型。有的师父因透视苦的本质而体证真理,在修行上就会强调苦,像孙伦大师( SunlunSay^adaw)就是。而有的师父已体证无常的真理,据说在修行上就强调信心的修学,乌巴庆(UBa Khin )的教法就是这一种典型。当然这些方法不是统统有效,善巧的师父会注重哪一种方法对个別的学生最有帮助。师父人格和风貌的不同也许从其他方面表现出来。阿姜摩诃布瓦(AchaanMaha Boowa)和阿姜查(AchaanChaa)的师父阿姜曼(AchaanMun)是本世紀最伟大的师父之一,他的教法出手很重,对学生凶暴、残酷而严厉。其他师父像阿姜朱连( AchaanJumnien)则极为慈悲、亲切和开放。这两位师父彼此都沒有比对方优越,不同之处只是反映师父们特有的习性和人格,个人的修持以及他最善于教导人们的方式。再重复说一遍,在选择修行道场时感觉哪一类型的师父才对或最好,大致上是一种直觉的过程。

师父们在教导时采用几个重要的方法。一种是关爱和接纳,使前来求教者也能关爱和接纳他们自己。在精神修炼上它要培养的是一项重要的心灵特质。另一种方法是「平衡」。当学生遭遇某一困难,师父通常会教他特別的禅修方法以为对治。譬如说,瞋恨心重者,教他修慈悲观;贪欲重者,教他修不净观。师父也许看到学生的精进和专注失去平衡时,就叫他多经行或者加强精进来调整使得恰到好处。或者他看到信心和智慧失调──即信心太强而沒有锻炼择法和看清楚身心的真相。为使他恢复平衡,师父可能引用故事指出学生並未真正领悟,必须减轻对信心的依赖,加强择法和智慧。整个心灵提升就是一项维持平衡的活动,师父的功能就是帮助学生保持修行上的平衡。师父另一项重要的任务是指出我们最新的执著。隨著禅修的进步,內心变得较细膩,原先对外在粗糙的感官欲爱执著转而执取微细的境界,像禅修而引发的喜悅、轻安或宁静。无论正发生什么事,师父会适时出现,他看得出我们困在哪里,在执著什么,並帮助我们放下,使我们回归自然的无执狀态以趋向解脱。叙说故事、改变禅修方向,都可以教导学生不要执著,在禅宗的风格里,师父会适时地敲打学生。不过在所有的教学方法中,禅修者仍要亲身力行,师父只不过从旁协助,使他不偏离正道,保持平衡。很重要的一点,不要过于在意师父或禅修中心的表象。我第一次参访是到一个戒行良好且严格的苦修寺院,师父阿姜查是一位模范典型的出家人,过著很简朴的生活。接著我到一所缅甸的寺院,里头有不同风格的师父,我发现其中一位名气颇大的,他有上万个学生,但是我第一眼见到他时,一副邋遢相,僧袍在地上拖著,抽著缅甸雪茄,整天在寺里跟妇女闲聊,完全不像个出家人,跟我以前的师父全然两样。他有时候看来是在发脾气,並且对芝麻小事也在意。在我密集禅修的前两个月,我在这两位师父之间做比较而烦恼不已。这位缅甸师父待我很好,分配我靠近他住处最好的寮房。结果是,我每天看著他抽他的雪茄,跟妇女们聊天。我心里纳闷著︰「我在向这个人学什么?我这么精进地禅修,而他完全不是那一回事,他沒什么可教我的,为什么不像阿姜查那样地表现呢?」经几个月以后我才瞭解到,他的外在表现无损于我从修行所获得的价值观。从外表判断比较,以佛陀的标准加诸于师父身上,只是为自己带来更多烦恼,是评价的心在制造苦恼。最后我终于能舍弃这种心态,並从他的教法获得极大的利益,他就是擅长于教人家这种禅修法的好师父(至于对我沒帮助的,我不向他学)。在瞭解分別计较心是怎么地制造烦恼之前可吃足了苦头,一旦看出这一点,我就可以舍离它。

很多修学上座部的人们(事实上也在每一种精神修炼的传承里)陷在评论批判师父和法门中难以自拔。他们认为自己的师父和教法才是最好、最纯、最正的。这种以此为是,以彼为非的分別心,会使人增强以善恶的标签加诸于所见的世界。这种错误的知见会造成更多的恐惧和痛苦。世上不会真有一种善或恶的力量,唯一之「恶」存在我们心中,也就是贪、瞋、痴的痛苦狀态。心外別无烦恼,贪、瞋、痴已净化的心不再存有邪恶,任何现象的生灭不再动搖它,因为它以智慧观诸世界,发现它是空无自性的。同样地,那些执著、宣称已建立或追隨纯正传统和纯正宗派的人们,有时会使人们误解佛陀的基本教法。纯正不存在于任何一项传统、方法和宗教里。唯一基本的纯正是佛陀所教导的,这个纯正就是解脱,也就是內心纯净,远离贪、瞋、痴。除了內心的净化之外,所有词满义丰的标榜只是徒增执著和分別。一切修行的本意是去掉执取和私我,要善用所有的工具,但不要死抓著工具或师父不放,误以为它们就是佛陀的真理。精进修行,舍离这些束縛,除了亲尝解脱滋味別无所住。

一旦持续禅修,你亲身的体验就成为自己的见证。佛陀入灭前就曾训诫弟子要「以法为师」,而不是追隨任何师父或传承。他不置任何人于僧团之上,法就是大家的导师。因此,我们不盲目相信佛法,我们只是相信解脱的可能,且明智地看到我们生命的烦恼,並有信心要开始修行,而且在修行时亲证法的真理。佛陀也曾鼓励人们要「以己为灯,以己为光」,这样才能获致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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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利文三藏·大品·第3经·妙语经

如是我闻。从前,世尊曾经住在舍卫城逝多林中。世尊说道:“比丘们啊!具有四种特点的言语是妙语,不是恶语,智者听来没有错误,无可指责。”“哪四种特点?”世尊说道:“比丘们啊!比丘说妙语,不说恶语;说合法之语,不说非法之语;说动听之语,不说难听之语;说真实之语,不说虚妄之语。比丘们啊!具有这四种特点的言语是妙语,不是恶语,智者听来没有错误,无可指责。”善逝这样说道,然后这位老师又说道:

 

450 “善人道:说妙语这是第一;说合法之语,不说非法之语,这是第二;说动听之语,不说难听之语,这是第三;说真实之语,不说虚妄之语,这是第四。”

 

然后,可尊敬的文基娑从座位上起身,偏覆左肩,双手合十,向世尊说道:“善逝,我有点想法。”世尊说道:“文基娑,说说你的想法。”于是,可尊敬的文基娑站在世尊面前 ,用合适的偈颂赞美道:

 

451 “应该说这样的话,它既不折磨自己,也不伤害他人,那就是妙语。

 

452 “应该说动听的话,令人高兴,不带来罪恶,应该说别人听来悦耳的话。

 

453 “真实是不朽的,正法是永恒的,人们说:善人恪守真实、利益和正法。

 

454 “佛陀说的话令人宁静,导向涅盘,结束痛苦。这样的话确实至高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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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利文三藏·小品·第8经·船经

巴利文三藏·小品·第8经·船经

 

316 人应该崇敬能从他那里学到正法的人,正如众神崇敬因陀罗。这种受崇敬、受欢迎、学识渊博的人能晓喻正法。

 

317 一个坚定、勤奋的人与这样的人交往,领会精义,铭记在心,依法行动,他便成为聪明睿智的能人。

 

318 如果追随低能愚昧,不明事义而妒忌心重的人,他就不可能领悟正法,驱除疑惑,而只能走向死亡。

 

319 正如一个落水者,他自己只能在汹涌奔腾的河水中随波沉浮,怎么还能帮助别人渡过河去呢?

 

320 同样,一个人不明了正法,又不请教学问渊博的人,他自己都一窍不通,没有驱除疑惑,怎能能教诲别人?

 

321 正职登上一条备有桨和舵的坚固的船,他技术高明,经验丰富,能载运其它许多人过河。

 

322 同样,一个精通知识,、自我完美、思想坚定的人,他能教会其它专心致志的人。

 

323 因此,应该与聪明睿智、学问渊博的善人交往,精通正法,明了事义,付之实践,便能获得幸福。

 

 

巴利文三藏·小品·第9经·戒行经

 

324 凭什么戒行,凭什么行为,做什么事情,一个人才能真正确立自己,达到至高目的?

 

325 他应该尊敬长者,不妒忌,懂得按时拜见老师,抓住机会讨论正法,专心聆听精妙言辞。

 

326 他应该按时拜见老师,驱除愚执,举止谦恭,记住事义、正法、自制和梵行,并付之实践。

 

327 他应该以正法为乐园,喜欢正法,坚守正法,精通正法,不散布玷污正法的言论,在至理妙言指引下生活。

 

328 他应该抛弃嘲笑、噜嗦、悲叹、卑劣、欺骗、虚伪、抱怨、粗鲁、堕落和愚痴,摆脱迷妄,思想坚定。

 

329 妙语是理解的精华,理解的知识是禅定的精华,一个粗疏懈怠的人,他的理解力和知识都不会增长.

 

330 那些人热爱圣贤宣示的正法,他们言语、思想和行为无与伦比,他们达到平静、温顺和禅定,获得知识和理解力的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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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利文三藏·蛇品·第10经·林主夜叉经

如是我闻,从前,世尊曾经住在森林里林主夜叉的地域里。一天,林主夜叉走到世尊那里,对世尊说道:“出来,沙门!”“遵命,朋友!”世尊走了出来。“进去,沙门!”“遵命,朋友!”世尊走了进去。第二次,林主夜叉又对世尊说道:“出来,沙门!”“遵命,朋友!”世尊走了出来。“进去,沙门!”“遵命,朋友!”世尊走了进去。第三次,林主夜叉仍对世尊说道:“出来,沙门!”“遵命,朋友!”世尊走了出来。“进去,沙门!”“遵命,朋友!”世尊走了进去。第四次,林主夜叉还是对世尊说道:“出来,沙门!”“朋友,我不出来了。你想干什么就干吧!”“沙门啊!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不了,我将捣毁你的思想,撕碎你的心,提出你的双脚,把你扔到恒河对岸去。”“朋友啊!在这神界、魔界和梵界,在这婆罗门、沙门、神和人中间,我还没遇见谁能捣毁我的思想,撕碎我的人,提起我的双脚,把我扔到恒河对岸,朋友啊!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于是,林主夜叉用偈颂对世尊说道:

 

181 “在这世上,什么是人的最宝贵的财富?遵行什么,带来幸福?什么味儿最美?什么是人们称说的最好的生活?”

 

182 “在这世上,信仰是人的最宝贵的财富;遵行正法,带来幸福;真理的味儿最美;智能的生活是人们称说的最好的生活。”

 

183 “怎样渡过水流?怎样渡过海洋?怎样克服痛苦?怎样获得纯洁?”

 

184 “凭信仰渡过水流,凭勤勉渡过海洋,凭勇力克服痛苦,凭智能获得纯洁。”

 

185 “怎样获得智能?怎样获得财富?怎样获得声誉?怎样获得朋友?从这世到那世。怎样临终不悲伤?”

 

186 “乐于聆听和信仰达到涅槃的阿罗汉法,勤勉努力,有见识,这样的人能获得智能。

 

187 “行为正当,有耐心,有活力的人获得财富,凭真理获得声誉,凭施舍获得朋友。

 

188 “有信仰的持家者,具备四法:诚实、公正、坚定、慷慨,他从这世到那世,临终不悲伤。

 

189 “请去问问其它各位沙门、婆罗门:在这世上,是否有比诚实、自制、慷慨、忍耐更重要的美德?”

 

190 “何必还要去问其它各位沙门、婆罗门呢?现在我已经懂得将来的利益。

 

191 “为了我的利益,佛陀来到森林居住,今天我已经懂得在何处施舍能获得大功果。

 

192 “我要从这村到那村,从这城到那城,四处游荡,向正等觉和法中之妙法顶礼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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