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僧请法见闻记

原文下载自“南传原始佛法丛林”

 

公元二〇〇〇年四月二十五日中午,我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同众法友会合前往泰国参访贤圣僧伽。大约历经三小时航程,于当地时间当晚十时许抵达曼谷;泰国的气候十分炎热,甫出机门即觉热气扑面而来。翌日上午转机至东北方乌东泰尼省,而于午后约一时许下榻,旋即委请当地善信采购烹煮,准备翌日供僧事宜。此外,向旅馆租下一楼的小会议室,当晚众法友齐聚一堂先行简单的自我介绍并略述自己学法的因缘,再由领队曾居士主持说明佛法僧戒的涵义,并阐释在家信众应如何供养与自手施的意义。这一次参加供僧请法之旅的法友以女众居多,有人居住花东地区且平日为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却仍在百忙之中积极参与,其热诚令人赞叹。

初抵乌东泰尼时,感觉天气十分炎热,与曼谷相彷,不同之处在于该地位于乡间,处处绿荫,阵阵和风,较诸曼谷市的燠热略为舒适。四月二十六日的午夜下了一场雷雨,翌日整个上午都很凉快,空气十分清新。此后,我们在乌东泰尼那几天,夜夜均有雷雨,而雨势均于破晓前收歇,仿佛天降甘霖助成这殊胜因缘。由于夏令时间的关系,比丘们托钵较为提早,以致于四月二十七日早晨当我们兴冲冲地带着供养品抵达帕邦塔寺时,托钵已经结束。只好匆匆忙忙将食物放置在大盘子里带入寺内献上。比丘们将食物分配妥当后即开始进食,一般信众也有取用分配后剩余的食物者。法友们因为已用过早餐,大多只是观摩。这还是我第一次目睹托钵僧进食,算是开了眼界。只见他们默默不语,目不斜视,一口一口地吃着钵里的食物,那种井然有序不禁使我想起多年前从军的经验,只不过当年的秩序中充满着紧张与压力,而眼前的比丘们却自然流露出安祥与平静。餐后,比丘们各自收举衣钵离开,留下信众在场聆听摩诃布瓦尊者的开示。我听不懂泰语,自也不知尊者开示的内容,但从信众们笑声连连的情形来看,尊者可能颇为幽默诙谐。寺中另一位耆宿潘那维多长老则在尊者开示结束,信众散去后,单独接见我们。长老原是英国的电机工程师,依止摩诃布瓦尊者出家迄今已历三十八夏腊。一位生长于基督教文化背景的国家且在俗家有着美好事业的人竟然为法忘躯至此,令人感动不已!长老身旁常随侍的两位西方青年据说是来自加拿大的一对兄弟,甫受完大学教育不久,行将在帕邦塔寺剃度。此外,据闻有台湾的父子二人在帕邦塔寺出家,以因缘不具足,彼此并未能会晤。席间有法友询问长老出家的心路历程,长老微笑着举中国禅宗的故事说:“当你找到一位好老师时,就可以将鞋子挂起来了。”意思是不用再东奔西走,漂泊无依了。有一位女性法友献上台湾友人嘱托代为供养的药品时,我看见长老将一块布帕放在面前,法友将药品放置其上,手离开后,长老再拖回布帕。声闻僧对梵行清净的要求一丝不苟,于此可见一斑!随后,长老表示过去曾有人供养药品,但药瓶上面的说明却是中文,因此不知药性而无法受用。由此看来,供养之事不外两端,一在合乎律制,再则必须用心。本来,林区向例不准女众进入,长老慈悲破例,准许我们全体包括女性法友在内于翌日早晨比丘吃饭时,进入林区观览一番。当天下午去参观尊者阿迦高纪念馆,领队带大家在尊者遗像前顶礼并留影纪念。随后浏览尊者遗物暨生平事迹。

四月二十七日晚上,法友们齐聚在会议室里,一面享用榴梿、波罗蜜...这些富有南洋风味的水果,一面检讨当日行程的得失。按照排定的行程表,翌日将要求受三皈五戒,为有所准备故,遂由领队曾居士讲述归依受戒与佛陀九个德号的涵义。由于南传学风较重传统,皈依受戒均以诵读巴利语的方式为之。席间大家一遍又一遍地复习巴利语的三皈五戒,其中有部分法友可能未学过英文,面对罗马字母拼音且音节颇长的巴利文单字,欲求准确无误读出甚至流利背诵,颇为不易。不过,在求法的热忱下,领队带着大家反覆练习后,法友们也都努力克服它。有了第一天迟到的教训,四月二十八日早上天还未亮,法友们就起来“着装待命”,连下榻的饭店也提早供应早餐。大家身着白衣,准时于六点钟出发。当我们到达寺前广场时,已有不少当地信众在等候,他们十分和气,频频向我们微笑并双手合十,表示友善。我们放好供品后,大家留影纪念。不一会儿,比丘们庄严而安祥地走出山门,从广场的另一端向我们行来。我发现比丘们在行进间彼此并不交谈,走路时也不东张西望。由此看来,比丘的修行于日常生活的行、住、坐、卧中进行着,无所间断。托钵时,比丘的身旁有净人随侍。每当钵里的食物盛满时,就将它们倒在净人手持的容器内。托钵很快就结束,趁着比丘们在进食,法友们进入林区参观。说起帕邦塔寺,我觉得它与我从前所见过任何一间寺院都不同。它的结构十分简单,没有金碧辉煌的飞檐雕楼,也没有佛像。从山门进入后先是厕所,再往前走不远就是一座讲堂,也是比丘与信众们聚会之处。讲堂虽有两层,而一楼却是四面透空。步入林区时,顿觉远离尘嚣,但闻天籁,浓荫遮天,处处一片绿意。寮房稀稀落落地散置在林深之处,彼此间有相当的距离以确保不会互相妨碍,寮房旁边另设有经行步道以供经行禅思之用。其实,台湾也有类似的“兰若处”,可惜其宁静多半在早晚课诵的歌唱声与叮叮咚咚的打击乐器声中,被人为的噪音破坏得几乎荡然无存。来到帕邦塔寺供僧,将所见所闻与读过的原始圣典相对照,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佛时的祇园一般。走出林区,正赶上比丘们饭后收举衣钵,信众们围绕着摩诃布瓦尊者准备闻法。我们一行人连忙上前,要占一个好位置。当地的信众颇为友善,可能知道我们渡海求法之不易,纷纷谦让使得法友们几乎都靠近摩诃布瓦尊者的身旁。此外,有一位八戒尼蜜思卡门女士居间为我们和尊者担任通译。曾居士代表大家向尊者表示求受三皈五戒之意,最初尊者略谓只要奉行戒律,就是持戒;所谓受戒只是找人做见证,并非真有戒律可供传授云云。尊者所言是理,但我们在家人又岂能执理废事呢?于是,领队曾居士再一次恳求,而尊者也欣然答应。当时,我的内心有一份意外的惊喜,因为原先我只认定皈依受戒之事应系由潘那维多长老主持,并未十分期盼摩诃布瓦尊者能亲授三皈五戒。当我们全体法友双手合十,以巴利语三度求受三皈五戒时,我感到现场忽然变得格外宁静,在场许多泰国信众似乎都惊呆了。接着,尊者以沉稳而缓慢的语调诵出三皈五戒的誓词与戒文,法友们与泰国信众们人人欣喜万分,跟着一句一句大声复诵。一时之间,法音缭绕,回荡在林区与讲堂间。事毕后,接着由领队曾居士为那些未能成行的海外法友办理所嘱托之供养事宜,并依律制向尊者禀告已委托净人备办日常用品云云。然后,潘那维多长老另行在讲堂外林区旁的空地上接见我们,接受法友们的请益并作出开示。长老慈心流露,行止自然散发出庄严宁静。由于法友们对长老心存景仰爱戴,情难自已,故也由领队代表大家向长老求受三皈五戒。对此,长老笑谓摩诃布瓦尊者已久未亲授三皈五戒,今日因缘十分殊胜奇妙。再次求受虽有违常例,但仍答应我们的要求,并且说从前曾有人甫在其他寺院受戒,未及半日即向摩诃布瓦尊者再求皈依受戒,尊者向那位居士表示若只能持两个小时的戒,干脆别受戒,意谓持戒重于受戒。长老并开示谓修行要量己也要量法,譬如在家人经商为生却欲持“不持金钱戒”,只是自入窘境而毫无实益。长老也谓佛陀成就正觉,显发道迹,吾辈但应循道迹渡彼岸即可。长老的开示质朴无华而又发人深省。女众一向较富情感,在长老开示中,竟有人感动得低声啜泣。这次开示就在长老为法友们祝福后结束。当我们走到讲堂边,导游和受雇的司机都啧啧称奇地表示摩诃布瓦尊者已有很久未亲授信众三皈五戒,此番福缘真是不浅云云。

由于南传佛教的比丘尼传承早在十三、十四世纪间即已断绝,故而僧众只有比丘和沙弥二众。在帕邦塔寺参观林区时,也游观了寺院外围的八戒尼、十戒尼的生活区。泰国的八戒尼带发修行,着白色上衣与黑色长裙,十戒尼则剃光头发而全身着白衣。关于八戒尼与十戒尼,过去我一直对于她们究竟是在家人还是出家人这一点有疑问,这次旅程中也曾向领队曾居士请教有关八戒尼与十戒尼在律制上如何定位的问题。依律制,佛教的出家人只有比丘、比丘尼、沙弥、沙弥尼;式叉摩那只是处于观察期的学法女,尚难谓已真正出家。准此,八戒尼、十戒尼只是在家修梵行之优婆夷,而不能入于僧数。晚近,台湾佛教界颇有学者称八戒尼与十戒尼“不僧不俗”并呼吁南传教界恢复其比丘尼之传承。惟女众出家为尼依律必须二部僧中受戒,南传比丘尼传承既已断绝而北传比丘尼之授受是否如法如律尚有争议,欲求南传法脉恢复尼众传承,实有为难之处。再者,根据五分律卷第二十九(大正藏第二十二册第一八五页)的记载,瞿昙弥三次恳求出家遭拒。世尊曰“止!止!莫作是语(愿听女人于佛正法出家受具足戒)。所以者何?往古诸佛皆不听女人出家,诸女人辈自依于佛,在家剃头着袈裟衣,勤行精进,得获道果,未来诸佛亦复如是。我今听汝以此为法。”此外,中阿含第一一六经亦有相同的记载,即劝女人在家修梵行,不宜投身僧团,参以阿毗达磨法蕴足论卷一学处品所载,亦难谓女众在家修梵行系比丘尼传承断绝后所创设。综上所述,与其谓八戒尼与十戒尼之设为因应比丘尼传承断绝的权宜措施,不如认其为符合世尊原意之古制。经律一致记载,为使女人能参加僧团成为女性比丘,世尊制定了八敬法。然而,不但诸多比丘尼日久不耐奉行而促瞿昙弥要求佛陀改制,甚至有比丘尼敢公然辱骂上座长老。佛陀住世时,已有比丘尼视八敬法如无物,更何况是二千五百多年后的今天,男女有别的事实尤其难以被事事讲求男女平等(女男平等?)的现代人理解信受。在台湾,颇有尼师自侍博学多闻,因着个人主观的烦恼,不惜将两性战争带入僧中,自己于法未得不坏净,宣说像法误人误己,还沾沾自喜于行菩萨道。倘若南传佛教恢复比丘尼的传承将带来与中国佛教一样的结果,吾人当断然拒却,以免正法再减损五百年。

四月二十八日上午,法友们受了三皈五戒并聆听潘那维多长老的开示后,也请回了一些论述佛法的书籍,其中最珍贵的一本就是“The mode of practice of Venerable Acharn  Mum”(尊者阿迦曼的修习模式)。此书是“尊者阿迦曼传”的姊妹作,内容主要在阐述头陀行比丘行持的具体方法,原由摩诃布瓦尊者以泰文写成,而由潘那维多长老译成英文。笔者的英文程度不佳且此书的英译本中仍有多处直接爰用罗马拼音之巴利文字词,故而一时间尚难深入研读,但愿曾居士将其译成中文作为法布施以饶益众多求法者。由于供僧、皈依受戒、请法都十分顺利,当日下午法友们放松心情,在导游阿钦的带领下,畅游湄公河畔,品尝泰国乡下小吃的风味,也参观金碧辉煌的佛寺,其华丽犹如皇宫,与帕邦塔寺形成强烈的对比。说到这里,我想起在乌东泰尼机场时,同队的黎老师与一位泰国华侨谈及佛教,该名华侨略谓像帕邦塔寺这样朴实无华而以修行为重的森林道场在泰国也并不多见,而且大约在十多年前当地信众对此种学风还不无质疑与议论。根据我的印象,坐车经过曼谷市区所见到的寺院大抵都是雕梁画栋,十分具有艺术气息,如帕邦塔寺这样的丛林可能要到偏远的乡村或山区才能找到。我不禁想起一九九八年在原始佛教协会筹备会参谒的那位邬达摩法师,也是一位森林比丘,据悉是在阿姜查的道场(帕那那恰特寺)出家。若他日有缘,真希望也能去参访一番。当天下午法友们还专程到当地一家商店选购头陀伞。过去我曾在有关泰国短期出家的录影带中看过它,当时还不知道它的名称,只觉得看起来像蚊帐。这种伞打开后,直径大约在二公尺到三公尺间,伞柄可取下且伞顶有挂钩能县挂在树枝上,再将纱帐由上往下披盖,就可在山间林下露宿或静坐禅思。依律制的精神,女众并不适合独来独往于荒郊野外。女性法友请购头陀伞回来,也只宜供养出家人,不应独自到野外打坐。当晚,大家法喜充满地聚在会议室里进行法谈,一方面从戒律的规范提及女众与比丘来往时应注意之事项;另一方面,领队曾居士也谈到了因在家人不谙戒律而对出家人产生误会的真实事例。由于长久以来中国佛教不奉行佛制戒律,也不许在家人读律,因而在僧俗间的进退应对上造成一种近乎群盲相聚的情况。据我所知,出家难事中的“贼心入道”是指别有用心而出家如“须深盗法记”(参看杂阿含第三四七经,大正)及偷听僧团布萨诵戒内容这两种情况而言。由于僧团布萨时不但依次诵出戒律,与会比丘有犯有漏者也要发露忏悔,其内容往往涉及隐私,故禁止未受大戒者在场听闻。换言之,避免外泄的是僧众发露告白之内容,而非戒律。从制戒因缘来看,有许多戒律是因出家人言行不如法,被在家人讥嫌或告状,佛陀才制定下来的。在家人读律不但没有罪过,反而能了解佛时圣弟子们的生活实态,有很真实的临场感。律部对于有情众生的贪、痴、嗔与人性的阴暗面有深刻露骨的记述,读律一方面有助于自省,另一方面能避免僧俗间的误会与干扰。此外,一般信众尚无能力分辨所闻是否正法,也需要如佛陀教导波斯匿王的“先当亲近,察其戒行”,以戒律为判准,辨别师承的真伪良劣。

四月二十九日早晨,法友们照样赶早前往供僧并向摩诃布瓦尊者与潘那维多长老道别,表达诚挚的谢意。接着,搭车前往尊者阿迦曼纪念馆参观。由于路程大约有一百公里,我们到达时已是中午。从前略读“尊者阿迦曼传”,如今参观其纪念馆,默默看着遗物,不禁肃然起敬。

尊者阿迦曼可能是二十世纪泰国最伟大的头陀行比丘,他一生的行谊记述在“尊者阿迦曼传”里,尊者的容貌庄严而隐露慑人之威,我私心猜想,佛时的大迦叶尊者大约就是有着类似的形貌与威仪吧?当日下午参观结束后,法友们就在纪念馆旁席地而坐,举行“尊者阿迦曼传”读后心得报告与讨论会。每位法友选取自己较有心得的章节,各抒所见。当晚七时许,我们搭机返回曼谷后,发生了一件有趣的小插曲。导游阿钦原先安排我们去一家著名的餐馆吃泰国菜,还特别推荐了一道名菜 domyam goon (明虾酸辣汤)。由于我平时就嗜吃辣味,闻言不禁食指大动。然而,进了那家餐馆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水族箱,其中有许多鱼虾在游动着。法友们见状几乎不约而同地提出质疑,担心是否以活虾下锅。几经犹豫,店方打烊收工,法友们也打消了大吃一顿的念头,大家各自逛街活动去了。当时,虽微感遗憾,但进而一想却又为之释然。法友们的疑虑与仔细正说明了大家对于持戒一事认真看待,绝不马虎。事后,我向黎老师谈起此事,彼此都有同感。

四月三十日中午搭机返国,抵达中正机场时,正下着大雨。法友们互道珍重,各自回家。这次赴泰供僧请法之旅虽自原订的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下旬一延再延,直到二○○○年四月二十五日才成行,但整个行程却十分顺利;前后将近半年的等待与准备,至此如愿以偿。回国后,沉浸在法喜中,同事中甚至有人觉得我从泰国回来变得沉默寡言,其实我是很自然地不喜欢那些言不及义的蜚短流长。这或许就是一种远离之乐吧?此刻,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回忆起供僧之旅的种种,不禁悠然神往,思绪飘向遥远的乌东泰尼。那灯下法谈、细雨轻雷、晨间供僧、林区巡礼...都令我永难忘怀,深愿他日有缘,重履斯土,更盼望贤圣僧伽能长住此间,使台湾成为真正的宝岛。

 

  优婆塞摩诃男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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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人间佛教与净土法门

贝叶堂

 

提倡人间佛教,已成为当前佛教知识界的共识,更有部分锐意改革的人士,想借人间佛教的思潮提升佛教地位,使之成为现代社会的信仰主流。佛教的根本目的是期求解脱道,强调人间佛教是不是要以所谓的“理性“否定或弱化净土法门,是不是要以新的佛教理念摆脱包括净土法门在内的传统宗派佛教?这涉及到人间佛教的理论内涵和实践走向。

 

一、人间佛教的核心是什么?

 

人间佛教是对传统佛教的抛弃吗?我想大多数提倡人间佛教的人士是不会同意这个看法的,因为都知道离开传统是不可能构建新的佛教形式的,何况什么是传统佛教,中国是否存在一个在义理上与印度佛教不同的汉化了的佛教?所谓汉化佛教是不是仅是知识界对佛教的一种认识?有鉴于此,人间佛教不是离开传统的新的佛教,它是对佛教发展的一个期望。这个期望是什么呢?简单地说就是希望佛教在当代能融入信仰主流。

佛教在清季杨仁山居士时代面临的困境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戒律松驰,僧俗混乱,迷信盛行,义学不振;一是部分清修的缁素偏于小乘,隐迹山林,期图自了。前者使佛教异质,后者使佛教滞噎。至太虚法师时代,提倡戒善,以佛教改变世道人心,在此基础上期求解脱道,已成共识,这是人间佛教提出的背景。

人间佛教的核心问题是戒的问题。为什么这么说呢?这里谈戒,是谈戒的精神。也就是要不要戒,要小乘戒还是大乘戒。佛世俗化事实上就是不要戒或者是改变戒,仅以世善为戒;佛教小乘化就是要小乘戒而不要慈悲救世的大乘戒。更为关键的是,在对待大乘的问题上,慈悲济世是间接的自证解脱,还是直接的自证解脱,这事实上是人间佛教特别要说明的问题。

人间佛教的理念认为,慈悲济世是直接的自证解脱,也就是说成佛唯依慈悲成就,慈悲不仅仅是个方便或基础的问题,慈悲即是解脱。认为慈悲是方便,是基础,在慈悲之外另有一个自证佛法的核心,这是慈悲间接论,它强调此岸与彼岸不是直接因,这就在理论上使佛教中的人天道与解脱道脱节了。慈悲的前提是发菩提心,不发菩提心,则一切善法都是世俗法。人间佛教的这一理念事实上恢复了佛教大乘法的真实面目。因此说人间佛教的核心是戒的问题,也就是是否恢复佛教大乘法的面目问题。

人间佛教在这一理念的指引下,走出了近代佛教迷信、片面和斗诤的狭窄胡同,来到了众生中间,来到了佛法真正的源泉边。

近代人间佛教是由高僧大德推动的,这是符合逻辑的。因为人间佛教的核心理念是讲戒的慈悲性,这一特性的展现以高僧大德应化是最合适、最准确的。而高僧大德推动人间佛教的发展,各有不同的侧面和风格。如,印光法师讲敦伦尽份,一心念佛;虚云法师建寺讲禅;谛闲法师弘倡义学;弘一法师以身示范,整理戒律;至于太虚法师则更不用说了,明倡人生佛教、人间佛教,并毕其一生,付诸实践,生前虽然许多愿望没有很好实现,但当代佛教在体制上也基本按太虚法师的理路发展。所以说,近代佛教的复兴史,就是人间佛教史。总体说来,不可以一派攻击另一派,佛教的复兴应总汇在人间佛教的理念上来。在这个理念的框架下,提倡发表各种意见,佛教也只有发展了各种风格,各种派别,才能更好地更广泛地为众生接受,才能真正融入信仰主流。但论诤应有佛法基本精神的框架,没一这个框架,就很容易陷入“诤即失道意”的泥坑中,因为论诤不能破坏信仰,破坏信仰的论诤是魔诤。

 

二、净土正因体现了人间佛教的精神

 

人间佛教有强烈的此岸色彩,但近现代高僧大德都以彼岸净土为归宿,这说明了净土一门与人间佛教并不矛盾,人间佛教提倡者基本不认为净土法门是迷信。所以提但人间佛教,并不是要摒弃彼岸净土。

事实上也是这样,净土的彼岸正是以此岸为因的。我们通常所说的净土法门,严格说来应称为“往生净土法门”。广义地讲,佛法就是净土法门,因为大乘经中明确记载释尊不断授记净土,可见此岸一切因,皆是净土因。往生道较为特别的是,此一生终了,往生净土,脱离六道恶缘,往生当然这不是成佛,但却找到一个大大便利成佛的环境。环境在大乘法中是极为重要的,如人间佛教的理念,它是成佛的直接因。修行就是在环境中修行。在《观无量寿佛经》中,讲三福:“一者孝养父母,奉事师长,慈心不杀,修十善业;二者受持三归,具足众戒,不犯威仪;三者发菩提心,深信因果,读诵大乘,劝进行者。”经说“如此三事,名为净业”,“乃是过去、未来、现在三世诸佛净业正因。”三福的主要内容是人天善法,这个善法与菩提心融在一起,就是大乘佛法,它虽是此岸性的,但经中明确说明是往生彼岸正因。《阿弥陀经》中说:“不可少善根福德因缘往生彼国”,在《无量寿经》中则说“发菩提心,一向专念”,事实上都是讲“三福”正因的,它是此岸与彼岸的统一,是人天道与解脱道的统一,也就是彼岸在此岸实现。这个统一是人间佛教的一个难点,但净土法门将它们融合在了一起,表现了一个廓大的境界,把握了佛法的总体。所以往生净土一门,应是人间佛教基本内容之一。

传统宗派形式的佛教在当代确存在淡化的趋势,认识人间佛教理念和它与净土法门的关系是极为重要的,它一方面可以使我们更好地理解人间佛教在戒律问题上处理此岸与彼岸的重要,另一方面也可以使我们更为宏观地理解净土法门,这是有利于我们修行和弘法的,是有利于佛教按照良好的方向发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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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含经与人间佛教

宏印法师

 

 

阿含经有四种:杂阿含、长阿含、中阿含、增一阿含。为何我们说它和人间佛教有关?过去都将阿含经归入小乘佛经,但小乘都是厌世的、自了汉的佛教,以证阿罗汉果为目的,此种佛法会是最原始的佛法?现代佛教界以成佛为境界的大乘思想如何与小乘思想做一区别?事实上大、小乘的名称是历史上出现的,佛陀时代并无此分别,一切佛经均是历史上形成的,即佛入灭后,印度之佛弟子编集而成。我曾以“佛经的结集与特色”为题做演讲,有兴趣者可向台北慈济文化中心询问。早结集的经典即被称为小乘,晚结集者称大乘,由此来看阿含经较不致有偏见。阿含经被视为小乘之因乃是隋唐佛教禅净很兴盛,尤其是天台、华严之思想,受其判教的影响,阿含经被判入小乘经典,从此位贬低。近百年来才因历史考证的发达而被肯定。二十世纪来,世界佛教的学术研究,对佛陀思想的阐述、诠释、进入了新的领域,但我们并非否定、抛弃传统。佛是神?人?其境界何者可信?现代佛教对佛经都有一新的看法,修行的观念亦赋予现代化意义,我们都将一一讨论。以上就阿含经的历史地位及文献史上的意义来看。接下来由阿含经的结构风格来看出人间佛教的特性:

 

大小乘佛经结构不同,小乘经有地点、人名、时间,大乘经却不在人间说法,阿含经中尤其明白交待地点、对象,由此可看出其人间性。印顺长老的妙云集之“以佛法研究佛法”中曾提到:“大乘佛经是艺术化的,小乘佛经是科学化的”。宗教境界往往是宗教徒的心灵境界,在现实人生环境中或许不存在,但在一个宗教徒的心灵世界中它是可能真实的,例如入禅定者或能真见十方世界正有佛在说法,可是未达此境界者却无法真信之,故不能因大乘经典的艺术化而否定其所述的世界,只能说其表达方式是艺术化的,读大乘经典要以宗教的情操、心灵来看,对其描述的境界不要太执着。

 

阿含经处理的问题有其生活性,例如宇宙多大?宇宙初终为何?此类形上学问题,佛的回答是“无记”,即无答案,如此可明白原始佛教无形上学,但传到中国受三玄(易、老、庄)的影响,故中国佛学有些玄学化,偏离了非玄学的原始佛教。尤其阿含经中很贴切的落实在每个人实际问题来谈修行。大原则地有神通者不一定断尽烦恼,断尽烦恼者不一定有神通,故不能以神通的有无来判断修行的境界。原始佛教的特点是针对我们的身心来讨论问题,而身心离不开色受想行识。“色集、色灭、色味、色患、色离,于色如实知”;意指感受外物后身心所生起的喜悦(色味)、烦恼(色患),解除外物所引起的痛苦(色离)等都要就事论事,清清楚楚,这是修行人很重要的观念。除色之外,精神上的受想行识也是如此:受集、受灭、受味、受患、想集、想灭、想味...等,阿含经上均说得明明白白,可见当年佛陀指导任何人修行都能契其根器而不谈玄学,其人间色彩、生活及亲切性。

 

阿含经(三四五):“以三法不断故,不堪能离老、病、死,何等为三?谓贪、恚、痴...”,其中的“身见”指把一切法、境界执着有永恒不变的实在性;“戒取见”指错误的宗教行为、不会乎因果的修行方法;一疑见一指对佛、法、僧、戒仍有执疑。此段阿含经告诉我们要断贪、恚、痴、之前要先断身见、戒取见、疑见,在此也可看出修行是有渐次性的。中国佛教讲了一大堆但最缺修行方法,倒是密宗次第论的渐次性很值得探究,今天节录此段正好谈到修行的步骤。前面所述要断四疑,经上更说明有在白衣若断四疑,但戒取见尚未断者,便已趋向须陀桓果,且今生或来世,求福得福,求寿得寿,所愿皆得,故众生须称念三宝。另外“不律仪”指好戏论、不端庄;“不信”指不信佛法因果、善知识;“难教”指不听教化。“不欲闻法”针对台湾目前弘法太多,反致有些信徒自以为听了不少而失去积极闻法的心,我鼓励大家要多争取闻法的机会。此段最后的结语是离无渐、无愧、放逸后才能依序渐上修行,所以大家要有此观念。

 

“愿消三障诸烦恼”中的三障指惑、业、苦,要先断惑(身见、无明惑),才能消业、苦,方法是修缘起观,即“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绿灭,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因缘是条件与条件、关系与关系和合,人生的成败聚散均有其因缘,从缘起观的正见才能彻底了解生灭法。至此,仍要将阿含经上的几个例子来加以说明,看阿含经要看出佛的真正本怀,佛的知见及对于适应印度文化、社会的内也要明白,例如从四阿含中可发现早期无持咒修行的,因印度处热带,许多出家众有时在打坐中会遭毒蛇咬死,引起大家的困扰而向佛陀请示,佛陀教之打坐前持某咒来避免毒蛇咬;又如结夏安居原是外道所有,出家众外出托钵常因雨季而身染泥泞,且雨季虫多易踏死之而遭外道讥嫌,故佛才制定出家众亦要结夏安居。直读阿含经不太易懂,故须参见学者研究的论文,例如印度宗教与教的关系、印度哲学与佛教等,才能分析出那些是适应印度传统宗教的东西,然后把握佛的卓越正知正见、佛超越古代印度外道理论的地方。直接地说,若从思想上来看其卓越处,则是缘起论、因缘论,故想深入佛法者一定要证悟这些道理,又如四圣谛、十二因缘、三法印、八正道、四念处,均是佛陀的根本思想。在此提醒各位,若研究原始佛教则要多注意在历史舞台上活动的人物和行为表现,如此读阿含经较不偏差,因为不论有无证果的比丘、比丘尼,其间随缘度众的情形很普遍,且那些阿罗汉很像菩萨,并非自了汉。阿含经早提到菩萨摩诃萨,可见这些观念是来自早期佛教经典,只是不常见而已,这是因佛出世于古印度,当时婆罗门的奥义书解脱思想充满厌世,急于个人的解脱,佛门下的出家众又多来自这些厌世的沙门,而佛的因材施教,才会教之解脱法门。但一些大尊者,如舍利弗、目健连等已证阿罗汉果,他们表现的就是积极的游行人间、讲经说法,故考证阿含经中的人物可发现有着浓厚的菩萨精神,若视其不具大乘精神,则是错误的。我们要开始纠正一直深受随唐判教后对阿含经的看法。

 

如何修禅定?初禅、二禅等境界如何?这些在阿含经中都有描述,且无交待不清的地方。各位若读阿含经最好倒过来读,从增一阿含开始,因其对同一件事的描述要比杂阿含清晰、简明;中阿含主要在说佛法与外道的关系;长阿含则叙述比丘修行的境界。

 

阿含经中大多是佛陀弟子问法后,佛才开始说法,才有佛陀主动开示。杂阿含经(六三九)中提到在修四念处前,佛陀要弟子先净其戒、直其见、具足三业。我此点之因乃感于目前台湾谈修行、证果的风气很盛,若从早期佛教、原始阿含经来看,必先进入四念处才可能谈证果,而进入四念之前又须先净其戒、直其见、具足三业(身、口、意)。戒的含义很广:五戒、八关齐戒、菩萨戒,五戒事实就是道德的规范、端正的行为。修行人若戒的基础不好,则说能证果是不太可能的。前面所说台湾大谈自己证果的人,依我所见是不太谈戒的。直其见即是正确质直的知见,有点类似赤子之心;若我们心的动机不正,则所学必有问题,尤其在学佛的道路上。从因果观点看,诚实的心是非常重要的,有就有不懂就说不懂,均是质直。而阿含经所指的直其见即是出世间的正见,在印顺导师的成佛之道上亦有类似的说法。所以,我想表达的是若一个人无法先净其戒、直其见、具足三业而说有宗教证悟境界的话,是有问题的。一个人即使能现神通,我们也要先观察其佛法的正知见是否有误,否则其境界虽对当人是很美妙奇异的,但仍不合佛法。

 

阿含经在谈论修行的境界、现象、观念、行为等概念均清晰说明。例如色、受、想、行、识,色即是四大(地、水、火、风),其余四蕴亦有解析。修行为断烦恼,烦恼因欲望而起,欲是什么?所谓:“归依法,离欲尊。”修行是要断欲,但首先得明白何者为欲,否修行将有误。阿含经早已将这些说明清楚(七六四)经:“五欲为色、声、香、味、触,然彼非欲,于彼贪著者,是名为欲。”意为这些境界非真欲,而是心对其产贪恋才是欲。佛陀曾告一婆罗门修行者,佛之比丘、比丘尼弟子眼见色、耳闻声(第一支箭),但不受第二支箭,即不起贪、嗔、不落入第二支箭的痛苦。金刚经:“不入色、声、香、味、触、法,应无所住而生其”乃告知我们不要否定境界。不入色、声、香、味、触、法,不是在生活上没有它们,不去接触它们,而是身在一切境界中,却不受其染,否则就否定、破坏缘起法,落入断灭法,世尊说法,于法不说断灭相。金刚经的这种观念,其实亦从阿含经中得来。

 

佛教的修行是中道的,正知正见的觉悟。觉:不逃避任何境界,故阿含经中均告示要认识烦恼、如实了知。佛陀以色为例,色蕴之集(生起)、灭(消失)都要如实知。也就是指在美妙、痛苦的境界中,心里很清楚这些境界怎么来,来多久,什么原因会使之消失、过去。阿含经中显示佛陀指道弟子的修行绝非谈玄说妙,佛法是人道有情众生现实生活中能感受的、亲切的,不离开我们所认识的之外去谈论的,从此点即可谓有人间佛教的色彩。它的确针对在、出家人每天生活的环境、知见的困惑、感情的体验,提出实际的描述道引。只可惜佛教在历史的发展,尤其是进入中国后受到魏晋玄学的影响,故中国佛学有些玄学化。加上搞哲学的来搞佛学,亦将形上学加诸于佛法。

 

佛法的涅盘是解脱的境界。阿含经载录有人问:“如何知有涅盘?如何证明?何以佛陀所开示的涅盘是真实的?”佛陀处理的方式是从无常无我是苦的观点引人自思之,即四圣谛。先分析有无苦、集,再谈灭、道。苦、集是世间因果:苦是果,集是因;灭、道是出世间因果:灭指寂灭,道指八正道。佛陀对不信涅盘者均先分析世间因果、再导入出世间因果。在证明有为法,有漏法的世间因果是正确之后,同理推得出世间因果亦是正确无误的。因为此有故彼有,集的因有了,便有苦的果;由世间集苦的因果(此有故彼有),导致出世间灭道的因果(此无故彼无)。研究四圣谛这种解脱出世间的正见要建立在缘起,何谓缘起?苦、集是缘起和合,灭、道亦是起和合,用此有故彼,此无故彼无的观念便能融合四圣谛的缘起。只要是正常人就能感受世间八苦,阿含经即是谈每个人身心所面临的问题。

 

从宗教的生命解脱来看,人类愈来愈堕落,道德亦趋没落,古代的人之生命价值观较有追求生命永恒不朽的观念。希腊哲学亦有追求永恒的想法,但它到最终却以为只用思辨法便可解决生命问题;中国春秋以前的士大夫亦有安身立命的哲理,生命不朽的肯定。近代科学的发达便用来解决一切的问题,此称为泛科学,但以科学带动的人文学、宗教学不谈论价值观,而是价值中立的,即不谈生命意义。故前说的没落指人人以科学观而将生命局限在短暂的一生,不同于古代人类对生命死后留有很大的空间。事实上,目前科学尚无法触及宗教的某些境界。近来欧美学者提倡人文研究不能再只用考证文献的科学方法来研究之,实因发现从前的方法有缺失,不见得能真正表现出人文研究的价值,故须停止目前发展已趋完全的考证工作,转而向人文价值的探究,简言之就是探讨生命最初及最后的意义。阿含经中虽有太多了生死的观念,但在今日的我们最好以同情的眼光来看二千多年前古印度人的生命观,因为他们的观念全在追求生命的不朽及永恒。基本上,佛教对生命的解脱仍与其它宗教站在相同的出发点上,认为生命要快乐宗美,则需解脱,所以涉及了生死问题,但不同的是条件和法。佛法是肯定六道中的人道,肯定我们所处的娑婆世界就是个修行的好地方,无需另觅天堂,而阿含经中修行的方法就是肯定人间及“人身难得”。

 

杂阿含(七六六)经当舍利弗尊者向佛陀请问圣贤所得到的禅定三昧是如何得来时,佛陀答道:有七种正确的修道是圣贤得三昧禅定的根本,即有了正见、正志、正语、正业、正命、正方便(正精进)、正念之后才能进入正定,故前七项不正确的话,正定亦将有误,更不可能证果。何谓正见?破除那些邪见、烦恼之后才可谓得初果或得正见?得正见者会表现那些行为?在阿含经里对这些均有清楚的描述,甚至从初禅到四禅的现象,从初果到四果的境界亦都详述。所以若将四阿含研读一番的话,则清晰的概念,同时更能发现大乘经典、论典大多从四阿含的观念而来,例如,大智度论是四阿含经的衍伸,连典故都一样。得正见者,为阿含经中所谓的四证净,即对四种现象、四种境界是清净不疑不惑的,此四证净为对佛、法、僧、戒证悟到清净的信心,这种人叫须沱洹向,是将进入初果(须沱洹)的人。证初果的人能断三结:

 

(1)身见:即自性见、我见。

(2)戒禁取:错误的宗教行为。(有些宗教仪式或表征物,只是方便引导,不可当修行的了义。)

(3)疑:对佛、法、僧、戒彷徨困惑。

 

现在说明佛、法、僧的真义。“佛”非偶像、权威、依赖,但为何又要归依佛?实因佛为先知先觉、功德圆满、福慧具足,是人天导师,人间因佛出世才有佛法,我们今日享受释迦佛遗留下来的佛法,更要怀有感念的心情。“法”是指从此岸到彼岸,烦恼的解脱,得到清凉。从早期来看法是四圣谛、八正道,但后来的翻译愈来愈多,有八万四千法、了义不了义,究竟与方便...,那么到底法是什么?要归依何种法门?事实上法“不生不灭、法尔如是”。佛出人间、佛不出人间,佛已离开人间,法本来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法性常在、法尔如是,如此才真正契入实相正知正见。“僧”意为众,应包含七众弟子,故近来有人以为在家人亦可称为僧伽,不专属出家人之称,这样才能避免像婆罗门教的阶级观念。事实上,以崇拜僧人的心态去归依、礼拜他们的观念的确是错误的,但若拜居士为师而代替三宝,则在今天来说仍属谤三宝,因拜师虽可,但不能完全取代三宝的角色。此意非指僧尊俗卑,而是在缘起的世俗谛之中,仍要有伦理观,宗教的伦理观是遵循三个道德原则的:

(1)自增上:归依佛。

(2)法增上:归依法。

(3)世间增上:归依僧。

 

七众之中真可为归依师的共有比丘、比丘尼,而未受具足戒的沙弥、沙弥尼不论出家多久或年岁多大,都无资格当归依师,且非一旦成为比丘就可马上当归依师,而是要懂佛法、有戒、定、慧、有知见者才堪为依止师,故不会说法的比丘、比丘尼亦不可为依止师。至于居士能否讲经说法,能否成立居士林?印老的说法是在二种条件下是可允许的:

 

(1)从人来看:需是有德有望的居士,如李炳南居士。

(2)从财来看:弘法所需的钱财需合乎佛制,因为其属四方僧物,故不能取回家当私用。出家人亦如,此除了三衣一钵外,信徒供养的财物均属常住的,只能取几百元买日用品及车费。另外,居士讲经说法之前要先称念三宝,功德回向一切众生,且在为僧人讲经说法时需依佛教伦理与僧人平座或坐下座。所以归依佛是对生命人格完美的认同、归属,归依法是对真理解脱的不二法门之认同归属,归依僧是对一清净和合的群众组合之认同归属。

 

 

再来是论出家、在家的色角分别:出家人的正业正命应是勤修戒、定、慧、经律、论。弘法为家务、利生为事业,随缘托钵、受供养才是本分清净的出家人,而非放弃修习,参与在家人即可做的社会福利事业为最终目标。在家人的正业正命有四点:

 

(1)方便具足:即正当的谋生之道、一技之长。

(2)守护具足:守护所赚的财富,按佛陀所示的四分制善处理之。

(3)善知识具足:人一辈子中最好的宝物非财产,而是良师益友。因人的本性非恶,只受环境、朋友的影响,故不可不慎。

(4)正命具足:居士过活养家的经济来源要正。严格说来、捕鱼、卖酒、骗术等职业在佛家的观点是非正命的。

 

修行人一定要具备正见、正业、正命,若不合乎三者,不可能有正定,更不可能证初果,其中最重要的为正见。就世间正见来说是信因果、信业报、信善恶、信圣凡,由世间正见中肯定三宝及戒律而得清净的信心。阿含经云:若一在家人对三宝得清净信心,则求福得福,求寿得寿,所愿皆得。就出世间正见来说是观缘起。真正证得缘起能破三见,破三见者即证初果。破自性见的方法缘起: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此生故彼生,此灭故彼灭,离有无二边而求中道,是为破自性见。凡是有均为因缘有,无均为因缘无,没有断灭的无,也没有实体的有。经云:见缘起即见法,见法即见佛;缘起即性空,性空即缘起;空性即真谛。阿含经云:缘起是俗谛,是五蕴、十二处的有为法,有为法必是生灭法、生灭法必是染污、有漏,但有为法的生灭可导入不生不灭的无为法,故有云“色即是空”。

 

读阿含经可强烈感受到人间佛教的真实性,因其所载之地点、人物均是真实的当代史实。人间的佛陀事实上亦每天托钵、乞食过日子,是人格化的佛陀,阿含经记载人间佛陀曰:“世尊是否为代天行道者?”佛答:“我亦是数。”,由此更能表现阿含经肯定佛出人间,诸佛非在天上成佛。增一阿含经云:“人间于天,则是善处。”人间到底是比天上适合修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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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佛教的人间净土

 释圣严

 

提要:

释尊成道,是为救济人类生老病死的苦恼,成道之后便开始将他证悟的佛法分享人间。初度五比丘皆证阿罗汉果。立即付嘱他们,游化人间,分头弘法。

修行三祇百劫的圣道而成佛,其起点的初发心菩萨,主要是人间身的凡夫。修行西方阿弥陀佛的净土法门,虽以信心、持名、发愿往生,为基本条件,但在《观无量寿佛经》及《无量寿经》,均另有三福净业等的往生因行。

中国的禅宗引用《维摩经》的“随其心净则佛土净”,主张心净即是西方。由于《观无量寿经》有“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句,演成禅宗有唯心净土的信仰,但能悟心,便在净土。中国宋初的永明延寿依据《华严经梵行品》的“初发心时便成正觉”,因此倡导“一念成佛”,一念即生净土。

本文除将中国净土思想的发展,作了探源性的介绍之外,特别依据《大般若经》的成熟众生严净佛土,《法华经》的释尊即以此界为净土,《维摩经》的直心是净土,太虚大师的人间净土,印顺长老的人间佛教,综合而成法鼓山建设人间净土的思想脉络:众生(人)的心清净而行为清净,个人的身口意清净而影响所处的社会环境清净。在做往生佛国、严净佛土的准备工夫阶段,先要在人间自利利人,便是建设人间净土。

 

关键词:人间佛教 直心是净土 五类净土 净土生因 初发心时便成正觉 一念成佛 成熟有情严净佛土 随其心净则佛土净 建设人间净土

 

(一)

 

本文所说的人间佛教,不是主张佛教仅仅属于人间的宗教,而是说佛陀乔达摩教化的环境,主要是在人间。

本文所说的人间净土,不是要否定他方佛国净土的信仰,而是说十方三世诸佛国土的成就与往生,必须从人间的立场做起。

佛教发源于印度,那是一个宗教气氛极浓的社会,释尊对于印度宗教的改革,乃是多方面的。主要的是以缘起缘灭的因缘法,取代了神造宇宙或神即是宇宙的梵我思想;也以五戒十善的伦理实践,取代了祭祀主义的宗教行为。从以信仰神的权威,到因缘观的建立,从以对于神格的崇拜,到人间性的肯定,便是人间佛教的意思。

净土思想,虽未见于阿含部,但在《中阿含》、《长阿含》、《增一阿含》之中,都曾介绍北俱卢洲郁单越的依正二报,胜过我们的南阎浮提,尤其多处提及当来弥勒佛下生人间之时的景象,以及转轮圣王出现于世之际的人间环境设施,都是后来大乘佛教净土信仰的基础。

释尊住世时代的出家弟子之中,可以分为隐遁及游化的两种型态:性喜隐遁者称为阿兰若比丘,乐于游化者称为人间比丘。他们的生活资源,虽然同样依靠沿户托钵,前者单人独居的时间多,后者群居共住的时间多,佛法之所以能够广被人间,则以后者的贡献为多。因此,当释尊于鹿野苑初度五比丘,当五人都已证得阿罗汉之后,便付嘱他们,各别分道,弘扬佛法于人间社会,而云:“诸比丘,汝等游行人间,勿二人共行”。[1]释尊自己也是如此,当他在菩提树下成道之后不久,便受梵天的请求,开始了他的弘化人间的行程,直到涅槃为止,还在谆谆善诱地,付嘱弟子们当勤精进,实践佛法并且传持佛法于此世间,勿使断绝。[2]所以佛在世间以人间身出现,观察到人间不论是谁,都不能免于生老病死的四种根本苦难,毅然出家求道修道,希望为人间大众悟得解脱之道。经历六年成道,悟得缘起的佛法。告诫人间大众,依此自利,并且利益他人,便是人间佛教。

 

(二)

 

至于佛国净土的思想及其信仰,乃是中国大乘佛教共同的理想,虽然对于净土的归趣和认识,诸家各有不同的主张,大致上说,佛国净土,并不是在人间,虽然《法华经》的灵山净土,不离娑婆世界,[3]一般的人间凡夫却是见不到的。虽然《增一阿含经》的〈十不善品〉说过去七佛,以及当来的弥勒佛,都在人间成佛,人寿以及人间的道德水准,均比释尊化世的人间环境优胜极多。[4]是故我们所居住的环境,绝对是所谓五浊恶世的秽土,所以称为娑婆世界。凡谓净土,一定是指的他方佛国,或者是此界兜率内院的弥勒净土,或者等待弥勒未来下生,龙华三会,始能见到人间净土。

至于他方佛国的资料比较具全的有东方的阿[]佛,[6]尤其是西方的阿弥陀佛极乐国土,除了主要的净土三部经[7]之外,在大藏经中也是被许多经论所介绍赞叹的一个佛国净土;中国及日本的净土宗及真宗,也都是以阿弥陀佛的净土为信仰的归属处。由于自力的圣道门,要修三祇百劫方得成佛

,通过十信三贤始能见道而入初地菩萨位,在三贤位之前的信位菩萨,很难有自主的把握,经常退退又进进,一不小心,或堕声闻辟支佛地。因此,在龙树菩萨的《十住毗婆娑论》卷五〈易行品〉,提出了念佛方便门,而说:“若菩萨欲于此身得至阿惟越致(不退转)地,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应当念是十方诸佛,称其名号”。乃是总念过去、未来、现在诸佛,恭敬礼拜,并应忆念诸大菩萨。西方阿弥陀佛的本愿,则被特别提出。[9]所谓弥陀本愿,此在弥陀净土的圣典之中,有详细说明。

不过,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是否等于最高的净土,也有争论,由于阿弥陀佛的本誓悲愿,能救一切根性的众生往生彼国,包括犯了十恶五逆的人。[10]这样的人,一旦往生彼国,如果能够立即位登不退转地,是会令人怀疑。比起东方阿[]佛国尚有男女性别,弥陀净土全是莲华化生的诸上善人,当然更加可称为净土,但那究竟属于何等层级的净土,学派之间依然有不同的看法,例如中国天台宗的智者大师,将净土分为四等:凡圣同居土,方便有余土,实报无障碍土,常寂光土。彼在《净名经疏》,把极乐世界判属第一类的凡圣同居士。[11]既不是二乘圣者所居的方便土,更不是初地以上菩萨所居的报土,当然不会是诸佛法身所居的寂光土了。如果依据《仁王般若经》卷上所说偈云:“三贤十圣住果报,唯佛一人居净土;一切众生暂住报,登金刚原居净土”。[12]就此标准来看极乐世界,当然不算是净土。

 

(三)

 

由诸大乘经论所讲的净土,必定是十方诸佛所居国土,有的是为成熟有情而以愿力所成的净土,例如阿弥陀佛的极乐国土;多半是由于成熟无量众生的功德,而严净诸佛的国土。

但是也有释尊于秽土成佛的事实,过去七佛及未来的弥勒佛,也都于此秽土成佛,甚至《增一阿含经》曾说:“诸佛皆出人间,终不在天上成佛”。[13]晋译《华严经》第一卷的开头便说:“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摩竭提国寂灭道场,始成正觉,其地金刚,具足严净”。[14]《维摩诘经佛国品》,亦有螺髻梵土语舍利弗言:“我见释迦牟尼佛土清净,譬如自在天宫”。“于是佛以足指按地,即时三千大千世界,百千珍宝严饰,譬如宝庄严佛无量功德宝庄严土。……佛语舍利佛:我佛国土常净若此,为欲度斯下劣人故,亦不净土耳”。[15]此也可与《妙法莲华经如来寿量品》所说:“于阿僧祇劫,常在灵鹫山,及余诸住处……我此土安隐,天人常充满……我净土不毁”。[16]因此可说:释迦如来的净土,的确就在人间,只要信愿行具足,便见自身即在佛国净土。故于《法华经方便品》亦云:“若人散乱心,入于塔庙中,一称南无佛,皆已成佛道。”又云:“若有闻法者,无一不成佛”。[17]这是告诉我们,当有信心:释尊的净土不离此娑婆世界的秽土,乃至仅仅进入佛寺,一称南无佛,或者听闻佛法者,都有机缘成佛,见此释尊的净土。

由于释尊的净土,虽应当信为事实,都不是凡夫所能得见,就有中国诸家学者对于净土的分类,产生各种不同的看法,此于望月信亨博士所撰《中国净土教理史》一书中,有详细的介绍,其目的虽为阿弥陀净土的判属报土或化土而作讨论,但也涉及释迦及弥勒二佛的此一国土,是净是秽,或报或化的问题。天台智者大师将此土及阿弥陀佛的西方世界,均判属四种净土中的第一类“凡圣同居土”;不过,西方阿弥陀净土是同居土中的净土,此界为同居土中的秽土。两者皆为应化身佛所居净土,因此另有学派如善导大师主张,凡夫得入报土。[18]但是净土诸家对此娑婆世界,从未有人承认即秽土是净土的。

 

(四)

 

于中国佛教史上,无法见到人间即是净土之说,却能见到自性弥陀及唯心净土的思想。主要是出于禅宗的看法。

首先从禅宗四祖道信禅师的《入道安心要方便门》引用《观无量寿佛经》第八观的经文:“诸佛法身,入一切心想,是心是佛,是心作佛”。[19]因此断定:“当知佛即是心,心外更无别佛也”。[20]此为借用弥陀净土的主要经典之说,以之证明净土的诸佛,不出于此心的所想所念,若信此心即是佛,何必别向心外求佛求净土?以此与《观无量寿佛经》的连文并读:“诸佛正偏知海,从心想生,是故应当一心系念,谛观彼佛……想彼佛者,先当想像,闭目开目,见一宝像,如阎浮檀金色,坐彼华上”。[21]可知《观经》的原意,是以心想观阿弥陀佛宝像,此心即与佛相即相应,乃是由于佛的法界身,进入观想者的心想之中,并不等于禅宗所说的自性佛,也不等于法身无相的即心即佛。类此的经文,在第九观中,亦有几句:“但当忆想,令心眼见,见此事者,即见十方一切诸佛;以见诸佛故,名念佛三昧。作是观者,名观一切佛身;以观佛身故,亦见佛心,佛心者,大慈悲是”。[22]彼经所言念佛三昧者,即是以心之眼,得见十方诸佛之光明相好身,乃是一种有形相的观想方便,非指遍一切处的法性身佛;又以观佛光相身故,亦以心之眼,得见佛的大慈悲心,也不是见的法界无差别相的理体法身,而是感受到诸佛大慈大悲的利生功德。可是站在禅宗的立场,来看《观经》的“是心是佛,是心作佛”,解释成为“心外更无别佛”了。道信禅师所谓的“心”,是指的众生与佛同等不二清净无相的心体。[23]《观经》是站在修行者的立场而说的有内有外之凡夫心。  因此,《观经》的净土是指方立向的极乐世界,道信禅师的净土,则是泯然无相的法性身土。[24]道信禅师的理解目的,虽然不会受阿弥陀佛净土学者们所接受,却是很受中国禅宗学者们的欢迎。到了禅宗六祖慧能大师的《坛经》,便主张:“心但无不净,西方去此不远,心起不净之心,念佛往生难到”。又说:“若悟无生顿法,见西方只在刹那”。复云:“内外明彻,不异西方”。[25]

禅宗的净土思想是着重于清净的本心所显的真如自性,诸佛与众生心中的自性平等不二,众生亦未离诸佛的严净妙土。迷者向心外求佛求净土,悟者顿悟自心是佛,自心作佛,当下未离严净的佛土。此与《楞伽》、《法华》、《涅槃》、《华严》、《般若》,尤其是《维摩》等诸经的思想是一致的。故于《坛经》,引用以上诸经经文,[26]发扬见性成佛,不异西方之说。不过,《坛经》所说的净土,绝对不是阿弥陀佛净土三部经的净土,而是如其所引“如《净名经》(《维摩经》)云:即时豁然,还得本心”。又云:“直心是道场,直心是净土”。[27]经文的“本心”及“直心”,都是明心见性的悟境,顿悟成佛的佛是理体的法性空慧之身,直心也是法身遍在的诸法实性净土。[28]此于《维摩经佛国品》的原文所载,乃是由于长者子宝积,问释迦世尊,如何是诸菩萨的净土之行?也同于《大般若经》处处都说的菩萨摩诃萨如何严净佛土,成熟有情,主要是问的净土的因行。所以佛说:“直心是菩萨净土,菩萨成佛时,不谄众生来生其国;深心是菩萨净土,菩萨成佛时,具足功德众生来生其国;菩提心是菩萨净土,菩萨成佛时,大乘众生来生其国”。下举修行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等六度是菩萨净土,四无量心、四摄、三十七道品、十善等道法,都是菩萨净土之因,乃至“随其方便则成就众生;随成就众生则佛土净……随其心净则佛土净”。[29]此与《坛经》所理解的“直心”即是“心不住法”的“本心”或真如心,是略有差距的。“直心是净土”,是净土的因行,类似《大般若经》为了净佛国土,必当成熟有情,所以成熟有情,发菩提心行菩萨道,即是严净佛土。因行与果德是互相呼应的。不过,禅宗以“豁然”开悟,“还得本心”,看作当下见性,立即成佛,此人便处于净土,也是没有错的,那与《华严》、《法华》所说是相通的。因此可知,佛经中的净土,至少有五类:以佛的神力显示者,如《维摩经佛国品》释迦世尊以足指按地,显示舍利弗尊者是。以佛的功德圆满,虽居此秽土,佛所见者乃是净土,如《华严》、《法华》等经所说者是。以菩萨摩诃萨的修行功德、成熟有情所完成者,如《般若》、《维摩》等经所说者是。以佛的弘誓愿力及其所修功德完成者,如阿弥陀佛的净土三部经所说者是。以众生自悟自证,明心见性所得者,如禅宗的《坛经》者是。前四类是报身报土,第五类是法性身土。

 

 

1:《四分律》卷32,《大正藏》册22,页793上。

2:《增一阿含经》卷35,〈莫畏品〉第41,《大正藏》册2,页746中~下。

3:《法华经》卷5,〈如来寿量品〉,《大正藏》册9,页43中。

4:《增一阿含经》卷44,《大正藏》册2,页786中~页791中。

5:与弥勒相关的资料相当多。除了弥勒三经,尚有阿含部等。

6:见《阿[]佛国经》二卷,《大正藏》册11。

7:阿弥陀净土的三部经为:《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阿弥陀经》。

8:《十住毗婆沙论》卷5,《大正藏》册26,页40下~页45上。

9:同前注7,《大正藏》册26,页41中~页45上。

10:《观无量寿佛经》有云:“下品下生者,或有众生,作不善业,五逆十恶,具诸不善,如此愚人,以恶业故,应堕恶道,经历多劫……临命终时……应称无量寿佛,如是至心,令声不绝,具足十念,称南无阿弥陀佛……即得往生极乐世界”。《大正藏》册12,页346上。

11:山口光丹着《天台净土教史》页91~页93。

12:《大正藏》册8,页828上。

13:见印顺法师《契理契机之人间佛教》页3(台北:正闻出版社)。见印顺法师《佛在人间》页14(正闻出版社“妙云集”下编第一册)。

14:《大正藏》册9,页395上。唐译八十卷《华严经》之开头,亦有类似记载。

15:《大正藏》册14,页538下。

16:《大正藏》册9,页43下。

17:《大正藏》册9,页9上及下。

18:善导大师集记《观无量寿佛经疏》卷1有:“问曰:弥陀净国当是报是化也?答曰:是报非化,云何得知?如大乘同性经说,西方安乐阿弥陀是报佛报土”。《大正藏》册37,页251中。

19:见《楞伽师资记》。《大正藏》册85,页1288上。其引《观经》之原文则是:“诸佛如来,是法界身,入一切众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时,是心是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大正藏》册12,页343上。

20:《楞伽师资记》,《大正藏》册85,页1288上。

21:《大正藏》册12,页343上。

22:《大正藏》册12,页343中~下。

23:《楞伽师资记》,《大正藏》册85,页1288上。

24:《楞伽师资记》云:“常忆念佛,攀缘不起,则泯然无相,平等不二,入此位中,臆佛心谢,更不须征,即看此等心,即是如来真实法性之身,亦名正法,亦名佛性,亦名诸法实性实际,亦名净土,亦名菩提金刚三昧本觉等”。《大正藏》册85,页1287中。

25:敦煌本《坛经》第三十五节。

26:参考拙作〈六祖坛经的思想〉,刊登《中华佛学学报》第三期(1900年台湾“中华佛学研究所”刊行)。

27:《大正藏》册48,前二句见页351上。后二句见页352下。

28:参看注24《楞伽师资记》所言的净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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