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 对话 沟通

觉 照

 

  说起在苏大学习的收获与感想,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同老师和同学们的讨论、交流了。研究生的许多课程都是以讨论的方式进行的,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发表自己的意见和观点,也许是因为我的原因,不少问题都与佛教有关。当然,有些课程内容本身就涉及到佛教。每当我谈到自己对这些问题的看法时,大家似乎都格外有兴趣,同时他们也会进一步提出新的问题向我“挑战”,这样我们的问题往往是一个接一个,讨论的过程也很精彩。此外,苏大校报--《东吴导报》的记者也专门提出了很多有意义的问题同我进行了友好的交流与对话,在苏大引起了较大的反响。老师和同学们的真诚与谦虚让我感动,非常感谢他们提出的所有问题,因为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和锻炼的机会。现将我对这些问题的理解与思考整理出来,供大家参考。

 

一、关于佛教

 

问:佛教既说“空”,又说“苦”,这会不会导致虚无主义和悲观主义?

答:“空”与“苦”的确是佛教中两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同时也是最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的。对“空”的理解绝对不能望文生义,认为是什么都没有,从而否定一切。实际上,恰恰相反,“空”不但不是空无所有,而且是意味着无限的自由与广大,意味着无限的可能。佛法告诉我们,只有“空”了,才能真正拥有,比如说,杯子因为是空的,所以才能装水,要是杯子是满的,水就会溢出来。同样,如果我们的心不“空”,总是充满了自己的种种知见与偏见,那么我们就很难倾听别人的教诲,虚心地向他人学习,这样我们就不可能有真正的进步。

当然,佛教讲“空”,还有更为深刻的含义。“空”是一种超越性的智慧,它从根本上揭示了宇宙人生的真相。佛教认为,世界上的万事万物,说到底都是由种种因缘和条件组合而成的,整个世界就是一个由无穷无尽的条件构成的网络,这其中根本就没有一个绝对不变的,主宰一切的、永恒的实体存在,这就是“空”的真正含义,也是佛教的根本思想。“空”能让我们透过现象看到事物的本质,从而让我们放下种种毫无意义的痛苦的执着。因此,佛教的“空”与否定一切的虚无主义没有任何关系。

同样,佛教说“苦”也有很深刻的内涵,并非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绝对不是什么悲观主义。首先,“苦”是生命存在的客观而真实的状态。有些苦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能亲身感受到的,如生、老、病、死等,但有些苦却是很细微的,这主要是指生命的不确定性,也就是佛教所说的无常,因为一切的存在都是处于不断的迁流变化之中。其次,佛教虽然认为人生充满着痛苦,但却并不否认人世间也存在相对的快乐,只不过这种快乐是短暂的,是变化无常的,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佛教认为世间的快乐在本质上仍然是一种痛苦。同时,我们必须进一步了解,佛教说苦的真正目的是要让人们认识到痛苦的根源,苦从何来,从根本上找到解决痛苦的途径与方法,最终从苦中解脱出来,离苦得乐。

由此可见,如果我们能正确认识和把握佛教关于“空”和“苦”的思想,就不会误认为佛教是虚无主义、悲观主义。相反,佛教的“空”与“苦”会带给我们真正的充实与永恒的快乐。

 

问:好象现代的人生佛教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同。人生佛教与传统的宗派佛教二者之间的关系如何?这是否意味着传统宗派佛教已经过时了?

答:从根本上来说,佛教就是人生的佛教。佛教本来就是为现实人生服务的。甚至可以说,人生佛教的理论其实就包含佛教的整个体系。之所以现在会特别强调人生佛教,并且得到了广泛的认同和共识,这主要是出于对佛教在传播与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一些近乎带有迷信色彩的不良现象的一种不满与反思,如佛教的“鬼神化”及“来世化”等等。这种种不良现象掩盖了佛教的本来面目,从而让人们对佛教产生了许多错误的认识。

因此,在当今社会高举人生佛教的旗帜是很有必要的。但是这绝不意味着对传统宗派佛教的否定。相反,人生佛教的基本理论都是来自于传统佛教,也必须建立在继承传统宗派佛教的基础上。

 

问:佛教及其信仰是不是权威主义的一种表现?

答:首先,必须对权威和权威主义这两个概念作一个简单的界定。权威是指使人信服的力量和威望,以及在某种范围或领域内最有威望、地位的人或事物。而权威主义则表现为对某人或某种思想理论的绝对服从、绝对接受,它往往表现为极端的教条主义,其中带有明显的盲目性和强制性,以及浓厚的迷信和个人崇拜色彩。这显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权威绝对不等于权威主义,正如科学不等于科学主义一样,我们接受权威,但不接受权威主义;我们相信科学,但不认同科学主义,因为科学不是万能的。

毫无疑问,佛教徒是承认并接受佛陀及其所说经典的权威的,但承认权威,并不等于迷信权威。佛教的义理告诉我们,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只是由各种各样的因缘和条件所决定的,根本就没有一个永恒不变的本体或实体,佛教从根本上否定了创造和主宰世界的至高无上的神的存在。佛并不是唯一的,每个人都有成佛的可能与希望。

同样,接受权威也并不等于盲目的个人崇拜。佛陀只是将他通过修行所证悟到的宇宙人生的真理告诉给世人,信不信完全在于每个人自己,他不能强求人人都相信并接受自己的思想。佛陀在世时,就曾经告诫他的弟子,对任何学说与理论都不要不加思考,就毫不怀疑的盲目接受,包括佛陀自己在内。而且,他还要求归依他的弟子对以前的老师也要同样的尊敬,这种宽容、博大的心胸在其他的宗教中很少看到。

佛教虽然重视信仰,但真正的信仰必须以对教理的学习与把握为前提,是建立在理性和正见的基础之上的,是基于佛陀崇高而伟大的人格魅力,无量的慈悲与智慧,而发自内心的真诚的信任与景仰,这与权威主义毫无关系。

 

问:你觉得当今佛教的发展还有哪些误区?你认为人们应该持怎样的心理和态度对待佛教才算是科学的?

答:在我看来,当今佛教发展中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世俗化乃至庸俗化的倾向日益明显,佛教的神圣性资源日渐流失。这不仅表现在佛教团体内部,同时也表现在广大佛教信众与普通民众对佛教低层次的信仰和不正确的心态上。当然造成这种现象和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也是非常复杂的,包括历史、政治、经济、文化等种种因素。

我想,要对佛教有一种正确而科学的认识,就必须首先把握和了解佛教的根本精神和基本教义,放下我们先入为主的对佛教的误解与偏见,从而了解什么是真正的佛教,什么不是佛教。总之,对待佛教,应该以一种客观、理性的心态,而不要被一些佛教表面的乃至不正常的现象所迷惑。

 

问:学术与信仰,出世与入世,内修与外弘,你是怎么看待和处理这三个问题的?

答:正确地看待和处理这三个问题对于一个佛教徒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总的来说,我认为他们应该是统一而不能截然分开的。没有理论与学术支撑的信仰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而没有信仰的学术是纯学术,它与我们的生命、生活无关。“出世”不是离开世间,佛法本来就不能离开世间,但是却具有超越性。因此我们经常说:“要用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同样,内修和外弘也是不能分开的。内修可以更好地为外弘服务。人格修养的魅力往往是理论和说教所无法相比的。

所以学术与信仰,出世与入世,内修与外弘这三个问题必须是统一的。不过对于具体的个人来说,尤其是作为一个献身佛教事业的出家人来说,应该有所侧重。那就是要强调信仰的价值,出世的精神与实际的修炼,这也是确保佛教的主体性与神圣性的关键所在。

 

 

二、佛教、信仰对于我们

 

问:在商业高度发展、利益最大化的今天,坚守一种信仰是不是很难?宗教信仰的意义与价值是什么?人是否一定要有信仰?

答:我想,信仰是一个很个人化的问题。对我来说,学习佛法就是对真理和智慧的追求。只要这种信念是坚定而发自内心的,那么,外在的物质利益是不会对我产生太大的冲击和影响。坚守信仰难不难,关键不是外在的因素,而是个人对自己的信仰有没有真正的信心和认同感。

不可否认,宗教信仰的力量与价值的确是很大的,信仰的意义和影响是深远的。在我看来,信仰不仅仅是一种心灵的慰籍或情感的寄托,真正的信仰应该是对宇宙人生真理和终极价值的追求,佛教在这一点上表现得最为突出。

尽管我并不认为人一定要有某种宗教信仰,因为信仰是自由的,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信仰却是人的本性或天性。我几乎可以肯定地说,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信仰的情感与需求,绝对一点信仰都没有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只不过信仰的对象与层次不一样而已。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无可奈何地被“抛”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我们生来就是孤独、漂泊和无助的,我们注定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因此我们都不得不苦苦追寻那通往“回家”的路。

其实,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对整个国家、社会来说,真正的宗教信仰都是至关重要的,这是道德和法律根本无法替代的。历史和现实都在告诉我们:一个没有任何信仰和敬畏感的人是一个可怕的人,一个没有任何信仰与敬畏感的民族是一个可怕的民族。

 

问:你觉得佛法给你带来了什么?佛法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答:佛法揭示的是宇宙人生的真谛。通过对佛法的学习,解决了我人生中的许多困惑,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力量和快乐。它让我看到了生命的真正意义和价值。

学佛最重要的是智慧与慈悲的统一,两这者缺一不可。一个人只重智慧而缺少慈悲心,将会变得很傲慢,目中无人;但如果只有慈悲与善良之心,而没有智慧,就会好心做错事,同样会有很多负面影响。因此学佛不仅可以改变一个人固有的、偏执的思惟方式,错误的思想与价值观念,做一个充满智慧的人;而且可以使我们的心胸更加开阔,对他人更加富有关爱与慈悲之心。学佛还可以改变我们种种不良的生活习惯,使我们无论面对什么困难时,都能保持一种平静与警觉的心态,能让我们的生活充满祥和与安乐。

 

问:当今大学生中有觉得生活很无聊,甚至有虚度时间的感觉,这能否用佛教中的某些理论或思想来予以警诫与劝勉?

答:我想,人之所以会有无聊与空虚的感觉与心态,是因为他们看不到人生的意义与价值所在,缺乏基本的道德、理想与信念。这种现象在当今社会越来越突出。这确实应该引起全社会的关注。

佛教是积极的而不是消极的,佛法之中有许多宝贵的思想资源值得我们挖掘与应用。如“人身难得,生死无常”的思想观念,就会让我们加倍珍惜这珍贵而短暂的生命,积极进取而绝不会虚度时光。又如佛教的命运观告诉我们:每个人所面对和遭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他(她)自己造成的,而通过自己的努力,又都是可以改变的。这就从根本上否定了宿命论和有神论,从而让我们勇敢地面对现实生活。我们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语言和思想负责,使之朝着有利于自己、他人和社会的方向发展。在佛法中相关的思想理论还很多。我想如果人们能依照这些道理去生活,就绝不会有无聊的感觉,不会浪费这宝贵的青春年华。

 

 

三、佛教与其它宗教

 

问:为什么基督教的影响比佛教要大?基督徒的数量也远远超过佛教徒?

答:事实的确是这样,作为一个佛教徒,我并不排斥其他宗教,当然包括基督教在内。基督教在传教上做得很成功,其方式、方法多种多样,而且在社会慈善和个人奉献方面都有出色的表现,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佛教。从佛教方面来说,浩如烟海、深奥无比的经典也让很多想了解佛教的人望而生畏,不知从何下手。因此,如何在把握佛教的基本思想理论的基础上,对佛教经典、义理进行新的诠释,以适应现代人的文化背景与思维方式,无疑是摆在当前佛教界一个重要而迫切的课题。佛教在弘法方面还做得很不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人才缺乏当然是主要因素,但我们的主动性、积极性与创造性还没有得到应有的发挥,弘法方式、方法也有待大力改进。

必须说明的是,我们不能仅仅以信仰人数的多少来看待和评价不同的宗教。事实上,在目前,佛教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海外,受到重视和关注的程度越来越高,尤其是在高级知识分子群体之中。我相信,随着时代的发展,作为智慧型的佛教将会为越来越多的追求真理的人们所接受、喜爱,对社会人生的影响将会越来越大,古老的佛教必将焕发出新的、强大的生命力。

 

问: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之间是否可以开展实质性的有效的交流与对话?能否预料未来将会有某种人人都能接受的统一的宗教信仰?

答:这是当今人类社会共同关心的问题。多元化、全球化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而人类又是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因此,对话与交流就显得格外重要。从理论上来说,不同文化、宗教之间的对话、交流是完全可能的,但是否能做到真正的、有实质性的沟通,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甚至可以说非常困难。因为世界是复杂而多变的,不同文化与宗教的形成也是一个漫长的历史与传统的积累与沉淀。尽管我并不能完全接受“文明冲突”的理论,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人要真正突破各自根深蒂固的思维定势,以及先入为主的误解与偏见的确很难。

不过,在强调多元化的同时,还是要看到人类的共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解乃至冲突与悲剧的发生,在民主、自由、平等的原则的基础上,积极地开展不同文化与宗教之间的对话、交流,多一份宽容、多一份理解,是十分重要的。

至于将来世界上是否会出现一种统一的宗教信仰,我认为不可能,至少可能性很小。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人。由于人们的生存环境、价值观念各不相同,对宗教信仰的需求也不可能完全一样。不过,作为一个佛教信仰者,我相信,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佛教在全世界的影响将会越来越大,学习、研究和信仰佛教的人将会越来越多,这主要是由佛教博大精深的教理和切实可行的修行实践所决定的。假如说,未来有一种共同的宗教信仰的话,我想,这应该是以佛教的思想理论为主体,同时吸收其他不同宗教的合理因素综合而形成的一种更为理性的智慧型的宗教,至于叫它什么并不重要,因为名字本身只是一种代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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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南大

观 云

 

  编者按:

  按照研究所的教学计划,在研究生三年的学习中,有一段时间要到社会院校里进修某些相关课程,这既是为了开阔学生的眼界,全面弥补知识上的欠缺,同时还为了让学生们具体感受并学习一流大学的某些长处,为今后的弘法实践提供宝贵经验。本期我们特意选取了两篇文章,分别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方式反映了作者在高校参学的收获与感受。

 

我是三月份来到南大的。刚开始时,以出家人的形象出入于校园之中,还感到有点不大习惯,特别是第一次去研究生院办理听课手续时,沿路觉得有那么多诧异的目光,挺不自在的。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其实这只是我的自我意识在作怪,事实上,在开放的南大校园里,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南大佛学研究的实力和成就,世所公认,所以来这里学习和研究佛学的出家僧人并不算少,除我们以外,有来自北京佛学院的,还有来自台湾、韩国、马来西亚、甚至斯里兰卡的法师,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的研究生班,集中了江苏省许多寺院的住持与高级执事,南大在佛学研究领域具有的地位和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时间久了,慢慢地对南大的内涵和精神有了一些真实与具体的感受。南京大学创建于1902年,先后经历了三江师范学堂、两江师范学堂、南京高等师范学校、东南大学、第四中山大学、国立中央大学等不同时期,1950年更改为现在的名字。近百年来,这里出了很多名师大家,先后有竺可桢、茅以升、陶行知、汤用彤、马寅初、李叔同、闻一多、张大千、徐悲鸿、吴健雄等等,他们都曾在这里学习或工作过。悠久的历史和辉煌的业绩,沉淀和孕育了南大深厚的内涵和质朴雄伟的精神。今天,南大已成为综合实力位居全国前列的一流大学。好的大学,传承着许多他所独具的优点与长处,有很多,恰恰是需要我们细细去体会并认真去学习的。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走进和感受南大,是在课堂上。那是一堂博士生的《儒释道三教关系研究》课,授课的是洪修平教授。选修这门课的有十五个学生,洪老师已安排好了十五个研究课题布置给了学生,整个学期,每个学生将根据自己的课题去查找资料并写出相关的研究报告。今后每次上课,则由一名学生在课堂上就自己的课题完成专题发言,汇报自己的研究成果。由于上课时要把自己撰写的研究报告打印出来发给每一个同学,而且发言陈述后,老师和同学们还会就不明处发出提问,由发言的同学当场做答,并把不同的看法和意见提出来,供大家在课堂上展开讨论,所以,这也逼迫着发言同学得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来完成一个课题的研究,偷懒不得,也马虎不得。这种以交流与讨论为主导,并从中培养和训练学生思维能力和思想方法的教学手段,确实让人耳目一新。

由于我们到南大时已是开学的第二周,所以“三教关系”这门课,我是从第二次课开始上起的。第一次上课时洪老师就已经向学生布置好了各自要负责的研究课题,并给出了研究报告的规范和要求。第二次上课时则由洪老师引导性地对每个研究课题的思考方向、讨论要点,以及相关的参考资料,一一作了提纲挈领式的提示和串讲。十五个题目听下来,不知不觉中,我便记下了厚厚一叠的笔记,历史上儒释道三教之间的关系,也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印象。三教关系,是洪老师在佛教禅宗思想研究之外另一重点的研究方向,这堂课实际上便相当于一场关于三教之间关系的专题讲座了。顺着洪老师的思路,我的思维沿伸到了一个以前从来不曾深入思考的领域,不仅打开了自己的眼界,广博了自己的见识,同时也清晰而深切地知道了自己的不足,并看清了自己应该学习与努力的方向。

另外,课堂上激烈的讨论气氛,以及从思维规范的角度对学生进行的训练,也让我深深感受到这里的学习对个人基础和学习能力提出很高的要求,这同时也激发了我的学习动力。听过了洪老师的课,对于其他几门选修的课,从心态上也很快适应与调整了过来。

南大举办的各种讲座,也慢慢地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这首先还得感谢青平法师,听讲座的价值和意义,我是通过他的热心提示,同时自己听了许多讲座之后才渐渐认识到的。

这个学期,我们正赶上南大的百年校庆。校庆期间,南大邀请了许多国内外著名学者、教授、专家,包括一些诺贝尔奖获得者、两院院士等,在校园作了几十场学术报告。其中有:“世界著名科学家论坛”系列;“科学与人类进步”系列;“追问大师”系列等,有时一天有好几场讲座,分别由各个相关的院系主办。这好比吃不完的丰盛大餐,惹得我们胃口大开,狼吞虎咽的。这学期给我留下较深印象的讲座有:哲学系主办的北大汤一介教授的《新轴心时代的中国文化定位》、台湾大学陈鼓应教授的《道家思想与现代人生》;宗教学系主办的由美国霍普金斯大学教授主讲的《宗教与科学》;社会学系主办的《中国社会腐败的根源》、《明星崇拜与伟人崇拜》;中文系主办的一位巴西著名作家的讲座以及一些关于心理学的讲座等;另外,经济学家张五常、物理学家丁肇中身上的学者风范,和在“追问大师”系列中,余光中、王颖、董健、姚期智等学者身上所体现的人格精神,也令人由衷起敬、思味再三。思想和才智,精神与气质,许多鲜活的东西,通过一堂堂的讲座,浇灌着我们的意识,塑造了我们的心灵。

一系列的讲座听下来,学者们的风采和他们观察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方法,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渐渐地也使我对高校里所独有的学术氛围和精神,有了一些切实的体会和感受,因而更加珍惜这得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在南大,由于出家人的身份和形象,也使我有了与别人进行特殊交流的一些机会。有些对宗教感兴趣的同学,会非常认真地问一些关于佛教的问题,有的还会表现出对出家人的敬重;也有些学生以相当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问一些问题,当然,有个别问题不免会反映出社会上对佛教的误解;也有一些人在学习上或与别人相处之中感到很大压力,试图与出家人交流并从而得到一些帮助。还有一位外国留学生,因为看我是一位出家人,特意主动地与我交流,了解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一位出家的僧人,中文名字叫法光。他来自斯里兰卡的科伦坡大学,到南大来学习中国佛学,我们很快成了好朋友,他的中文不很过关,我可以帮助他,而从他那儿,我则了解到了许多斯里兰卡佛教的现状,这又是我的收获了。

在南大的校园里,环境加强了我对自己作为出家人的身份的认知。在与不同人的接触交流中,也使我对许多问题有了比以前更加清晰与明确的看法。我渐渐地意识到,在这里,自己不仅仅只属于自己,更属于佛教的未来,这让我愈加感觉到自己肩负重任。大学校园并不同于寺院,初到这里时,在思想意识上我还经历了一个调整适应的过程,在此过程中,我的良师益友——特别是杨维中老师的关怀给了我极大的信心,让我感念至深。

在南大和在西园的学习,很多方面都有较大的差异。但是,南大也有一些让我感到并不陌生的地方,比如强调自学能力,强调独立地思考问题,并培养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还有那种重视课堂讨论的教学方式。这些,在我们西园寺同样被强调和重视,尤其研究所的“周末论坛”,就几乎接近于南大研究生们的课堂讨论,这也使得我们有了一个很好的基础,可以很快地适应南大紧张的学习生活。

时间过得真快,仿佛只在眨眼之间,就过了一个学期。这个学期结束了,还有一个会更加紧张和繁重的学期。我相信在今后的南大学习中,不仅能让我逐步克服掉自己许多的不足和局限,取得进步。同时我也深知,在我的心中,有一盏明灯,它将时刻伴随着我,照亮我前进的道路,并激励我奋勇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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